遠處混元珠忽然劇烈震動，整個九霄震蕩！
    無盡魔氣從珠體四溢而出，宛若星河倒卷，黑焰翻滾！
    虛空中陡然裂開一口深淵！
    “哢——”
    裂縫炸裂的刹那，整個大殿內的凡人一一昏迷倒地，靈識被抽空，神魂封鎖！
    “快退！！”
    黎瑤怒喝一聲，袖中星光大放，啟用護體訣，硬生生在神魔裂縫外鑄出一道光罩，將那些昏迷凡人全部穩住。
    可她還未收手，魔氣化作巨大的黑炎漩渦，驟然朝他們三人席卷而來！
    哪吒怒喝，火尖槍橫起；敖丙立陣凍結虛空，冰焰如潮。
    可一切都擋不住！
    “唰——！！”
    下一刻，楊戩、哪吒、敖丙三人同時被魔氣吞沒，神魂直接被扯進混元珠中！
    “阿瑤——！！！”
    元始天尊終於臉色大變，伸手欲攔，但已晚了一步！
    【混元珠·內部】
    一陣劇烈的眩暈之後，天地忽然靜了。
    黎瑤緩緩睜開眼。
    入目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灰白世界。
    沒有天，沒有地，沒有風，也沒有聲音，隻有漂浮在空中的光點，如破碎星屑般，在她周圍緩慢旋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清晰而真實，卻有種說不出的“虛”。
    【這是……神識之身。】
    她瞬間反應過來。
    ——身體未進，隻是一縷神識入內。
    這種狀態是好事，也是危險。
    好在不會波及真實肉體。
    但若神識受損嚴重，她將永遠困在這裏，再也出不去。
    黎瑤站定，掌心運轉靈訣，星紋緩緩浮現，她開始試圖感知周圍空間——
    然而在下一瞬，一道極其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虛空中響起：
    “你終於來了。”
    聲音輕緩、清澈，像是少年笑著靠近她耳邊，語調裏還帶著她無比熟悉的那點溫柔。
    ——是鹿鹿的聲音。
    黎瑤瞳孔微縮，腳步未動，眸光卻陡然沉了下去。
    她沒有說話，隻是眼神緩緩掃過四周，靈力在指尖聚起。
    “怎麽，不認得我了？”
    那聲音繼續笑，帶著些少年氣的撒嬌：“是我啊，鹿童。”
    “你一直戴著我給你的手繩，不是嗎？”
    “我一直……都陪著你。”
    黎瑤神色未變，語氣冷淡：
    “你是誰。”
    她說得很慢，卻字字透寒：
    “鹿童的聲音？你用了多久練得這麽像？”
    那聲音微微頓了頓，似乎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快，下一瞬便聽見他低聲急道：
    “我是珠中人——我真的在這顆珠子裏被封了很久！”
    “他們把我困在這裏，我根本不是魔，我是被冤的！”
    “你救我出去！隻要你把封印打開，我就能告訴你一切真相——”
    黎瑤卻隻是輕輕一抬手，靈光炸開，直接震碎了對方聲音凝聚的那點虛影殘念！
    她聲音冷漠至極，像風卷寒霜：
    “我不相信你。”
    “你不是鹿童。”
    四周空間震動，光屑如同被擾動的海，開始倒卷翻湧！
    遠處傳來一陣陰沉低嘯，像是有什麽東西被她這句話徹底激怒，開始從混沌中蠕動、靠近……
    黎瑤站在這片扭曲的混元空間中，神色冷淡。
    “你說你是珠中人，那就把你吞下去的神魂……全放出來。”
    她聲音不高，卻如刃落地。
    對麵那團漂浮的虛影一震，像被激怒般瘋狂抖動，聲音也終於失了先前的偽裝，暴露出陰冷、扭曲的情緒：
    “你憑什麽不信我？”
    “我說的……全是真的！”
    “憑什麽他可以自由，我就隻能困在這該死的珠子裏？！”
    “你說你來救人……那你就——”
    他聲音戛然而止，忽地冷笑起來，黑霧從虛空四麵八方暴漲，如潮席卷而來！
    “——你就來體驗一下這片崩壞的世界吧！”
    “我要讓你親眼看見——”
    “你愛的人，他怎麽背叛你。”
    “他心裏的惡念、占有欲、痛苦執念……會把你也拖進來！”
    “砰——！”
    天地突變！
    黎瑤眼前猛地一花，四周仿佛碎裂般塌陷，再睜眼時，四周竟變得安靜、端肅、溫涼。
    她的腳下，是熟悉的白玉磚。
    她的身後，是熟悉的檀木屏風。
    她立在殿中，抬眼便看到殿上高懸的金絲玉匾。
    她認得這處地方。
    ——是凝露殿。
    她曾短暫住過，也曾……差點在這裏，徹底與一個人道別。
    她低頭望去。
    桌案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一封……未拆的聖旨。
    朱紅封緘，印著皇印金章，署的是皇帝親筆：
    【太子楊戩，擇日迎娶北疆公主，冊封為太子妃。】
    她喉頭一滯，轉身一看。
    她自己的案幾上，正擺著——半開的行李。
    藥瓶、劍鞘、幾枚過時的玉符，散亂地攤在一隻木匣裏。
    像是她走得太匆忙，卻又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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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地後退半步，卻發現自己不是獨自一人。
    凝露殿的角落，站著兩個身影。
    一左一右。
    哪吒、敖丙。
    可他們不像真人，而像是……失真又模糊的影子。
    他們，是她那天“沒選的路”。
    她看著那兩個虛影，忽然意識到——
    她此刻，闖進的，不是別的地方。
    是凡人楊戩的執念。
    是他……記憶中最撕裂的一夜！
    此時的黎瑤站在一旁，像個靜靜的影子，看著這個過去的場景一幕幕展開。
    她看著那一瞬的自己，眼神空洞，神色寂靜，仿佛所有情緒都被那封聖旨掏空。
    鹿童來了，輕輕地扶著那個神傷的自己，什麽都沒問，帶她離開了這座皇宮。
    身後的哪吒忽然開口，聲音低啞，帶著少年特有的咬牙切齒：
    “楊戩，你隻是個替身。”
    “我師父忘不掉的那個人……不是你。”
    大殿裏隻剩下楊戩一人。
    失魂落魄，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她本以為她依舊隻是個旁觀者。
    可下一刻，她猛地低頭，發現自己的手掌——不再虛化。
    她實體化了！
    她成了這個幻境的“例外”！
    黎瑤還沒反應過來，麵前的三年前的楊戩，那個冷漠、清貴、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忽然抬頭看見了她。
    那一瞬，他的眼神徹底炸開！
    “阿瑤！”
    他大步走來，一把將她緊緊抱進懷裏！
    “你回來了？”
    “真的是你嗎？！”
    他抱得太用力了，像是生怕她再次從懷中溜走，骨血都嵌進他皮肉。
    可下一刻——
    那虛空中忽然傳來一道朦朧、模糊、似笑非笑的低語：
    “她是你的？”
    “你對她的愛……不過是幻想罷了。”
    “你也隻是個替身！”
    “你用你那副皮囊，去接近她心中另一個人——？”
    “她現在回來了……她哪都去不了。”
    “你可以把她留在你身邊了，永永遠遠！”
    楊戩神情一震，原本懷抱中的溫柔瞬間像被打碎的鏡子一般斑駁。
    “我……隻是個替身？”
    此時他的執念、脆弱、渴望、控製，全部撕扯在一起！
    “可是，是阿瑤自己來我麵前的，是你像光一樣照進來的——”
    他聲音漸漸啞了，指尖收緊，像是攥著最後一點支離破碎的信念。
    “現在你又要走？”
    “那我算什麽？”
    “你是我親手捧起來的希望！——你看過我一眼……又打算把我忘了嗎？”
    楊戩的氣息像是被火焰撕裂，呼吸間帶著急促的焦灼。
    “你走了那麽多次……”
    “這一次，你別想再走！”
    他說著，動作一緊，手臂用力，將她整個人緊緊箍在懷裏，甚至連掙動的縫隙都不留。
    “楊戩，你別被混元珠影響！快醒醒！”
    黎瑤低聲一喝，她強撐著抬手，袖袍一晃，星光欲聚，卻在半途——倏然一頓。
    靈力，全無！
    這裏，是混元珠的神識幻境。
    她身處此地的，隻是一縷神魂。
    不附肉身，無陣法可借，也無術法可用！
    黎瑤現在——隻是一個最脆弱的意識投影！
    ——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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