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的潮汐裹著星核重生的韻律，翡翠樹新生的枝椏垂落晨露，每一滴都映著炊煙嫋嫋的倒影。林霄倚在樹幹上翻閱《炊煙錄》，泛黃的紙頁間忽然飄落片茶葉，葉脈紋路扭曲成叼奶嘴的嬰孩輪廓。孟極蹲在樹梢啃靈果，果核砸在書頁上，濺起的汁液竟將嬰孩紋路染成青銅色："老林，這娃娃長得跟初代醃的鹹菜似的
    話音未落，《炊煙錄》突然自主翻頁，墨字騰空凝成三百把青銅菜刀。刀陣中央浮著口琉璃鼎，鼎中沸騰的湯水映出駭人畫麵：被焚毀的弑神灶台殘骸正從歸墟海底升起，台麵裂紋滲出佛道修士的殘魂，他們機械地重複著切割星核的動作。芷初的白發突然纏住鼎耳，金瞳蓮紋綻出青光："爹爹，鼎底刻著娘親的絕筆！"
    林霄的煙火刃劈開鼎身，琉璃碎片中掉出半枚青玉耳墜。墜子觸及星核的刹那，翡翠樹突然劇烈震顫，根係穿透雲層紮入冥界。孟極的九尾卷住樹幹，混沌元火順著貓爪燒向地底："這破樹要把三界串成糖葫蘆！"
    地底傳來瓷器碎裂聲，三百根青銅柱破土而出。每根柱麵都嵌著林霄輪回世的記憶碎片——第五世他為救白芷屠城的血手印，第九世跪求初代時膝蓋磨出的白骨，第十世看著芷初被煉成茶引時的淚痕......柱頂突然睜開饕餮血目，目光所及處，佛道殘魂凝成茶毒瘴氣。
    "師兄，師父問你可曾後悔？"叼奶嘴的嬰孩虛影從柱後轉出，掌心托著腐爛的天道丹。丹紋裂開的縫隙中伸出菌絲，纏住芷初的蓮紋："師姐，你的情火蓮是用我的神魂澆灌的......"
    孟極暴喝著撕下半條尾巴，混沌元火混著貓血凝成烤叉："老子請你吃炭烤孽種！"叉尖觸及嬰孩虛影的瞬間，三百根青銅柱同時傾塌。柱中記憶碎片如利刃飛射，將歸墟天幕割裂成蛛網狀。林霄的元嬰離體護住芷初，三寸小人身軀被碎片洞穿，星塵凝成的血液潑灑在《炊煙錄》上。
    "爹爹，書頁在吞噬你的魂魄！"芷初的白發纏住書脊，金瞳淌出血淚。淚珠墜地凝成西王母的虛影，她指尖輕點，錄中墨字突然倒流，化作三百條文鰩魚鑽入海底。魚群撕咬處，初代最後的菌絲發出淒厲哀嚎："西王母！你連女兒都算計......"
    翡翠樹突然綻放如華蓋，枝頭結出的琉璃茶果應聲炸裂。果肉中封存的不是劫種，而是西王母剜心時抽離的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化作七彩流光，纏繞著嬰孩虛影凝成實體。孟極的貓爪剛觸及嬰兒繈褓，整條尾巴突然玉化："他娘的，這娃娃在吸老子的混沌元火！
    林霄的煙火刃突然脫手，刀身沒入星核裂縫。歸墟海底升起九百座嶄新的弑神灶台，台麵刻的不再是食譜，而是眾生炊煙繪就的《百味圖》。芷初的蓮紋離體飛向嬰孩，金瞳重綻清光："娘親，我明白您的苦心了......"
    蓮紋觸及嬰孩額頭的刹那，翡翠樹根係突然軟化。紮根冥界的部分化作星塵橋，橋頭立著西王母的青銅像，掌心托著枚發黴的桂花糕。孟極叼起糕點，貓牙咬碎的黴斑裏鑽出初代最後的殘念："本尊......不甘......"
    不甘二字尚未消散，星核突然迸發柔光。三百座新灶台同時噴湧情火，將歸墟陰霾焚燒殆盡。琉璃鼎的殘片在火中重組，化作盛滿瑤池露的茶盞。嬰孩虛影捧著茶盞走向林霄，瞳孔中流轉的《山海經》文字盡數褪去，唯餘炊煙繪就的童謠。
    "爹爹，喝茶。"稚嫩的童聲響起時，翡翠樹垂下條嫩枝。枝頭卷著的不是茶葉，而是白芷消散前未送出的荷包，裏麵塞著曬幹的桃花和半塊飴糖。孟極的玉化尾巴突然褪去石紋，貓爪撓了撓嬰孩的繈褓："這小子笑起來，倒有幾分像老林你偷吃魚幹時的德行。
    星塵橋盡頭，西王母的青銅像忽然淌下淚珠。淚痕在基座匯成溪流，水中浮出《炊煙錄》的終章：泛黃的紙頁上沒有任何文字，唯有用茶漬繪就的萬家燈火。芷初將荷包係在嬰孩頸間，白發垂落如簾："娘親說的對，劫盡處......炊煙始燃。"
    翡翠樹忽然無風自動，葉片簌簌聲裏混著初代最後的歎息。孟極蹲在樹根處埋下最後一顆茶籽，爪印旁歪歪扭扭刻著行小字：「孟極仙尊到此一遊」。林霄抱起熟睡的嬰孩走向雲街茶攤，身後的歸墟海水平息如鏡，倒映著新仙界的第一縷晨光——那光芒中隱約浮著叼奶嘴的輪廓，掌心攥著西王母的斷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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