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立於歸墟溟眼邊緣，足下弱水凝成千萬根冰錐，刺得護體靈光滋滋作響。他抬手抹去嘴角血痕，脊柱深處傳來龜甲開裂般的脆響——第十一境“溟殛合道”初成的靈核，竟在玄龜負碑裂紋中滲出靛黑水霧。
    三丈外的青銅殘柱轟然炸開，迸射的碎屑在空中凝成《水經注》殘篇。墨字如蝌蚪遊動，拚出“九幽溟泉現世，禺強左目化瘴”的篆文。林霄心頭驟緊，若木靈根突然鑽出七條帶刺的藤蔓，死死絞住右臂經脈。
    “嘩啦——”
    地脈裂隙突然噴出腥臭的濁流，方圓百裏的山石盡數塌陷。九條裹著腐鱗的巨尾破土而出，每條尾端都懸著顆布滿血絲的眼球。林霄翻身躍至半空，丹田迸發的玄冥煞氣在掌心凝成三叉戟，戟尖挑碎三顆眼球時，粘稠的漿液竟腐蝕得靈器滋滋冒煙。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嘶吼，坍塌的土石中緩緩升起人麵蛇身的怪物。它額間嵌著半塊河伯玉圭，斷裂處不斷滴落靛藍色毒液，將岩石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林霄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山海經》記載的禺強殘軀，隻是本該斷成七截的蛇尾，此刻竟纏繞著九團幽綠冥火。
    怪物張開獠牙，噴出墨綠色毒霧。霧氣觸及青銅殘柱的刹那，柱體表麵《周禮》蝕文突然倒流，化作千萬根帶刺的鎖鏈纏向林霄雙腿。若木靈根應激暴漲，藤蔓表麵浮起龜甲紋路，與鎖鏈碰撞出金石相擊之聲。
    “破！”
    林霄咬破舌尖，精血在虛空畫出《禹貢地域圖》殘紋。血紋觸及蛇尾的瞬間，九團冥火突然聚成火球砸來。他揮戟劈碎兩團，第三團卻正中胸口，護心鏡“哢嚓”裂開蛛網紋。灼痛自膻中穴竄向四肢百骸，竟連骨髓都泛起冰渣。
    禺強殘軀趁機甩動蛇尾，九道裂縫在地表撕開。裂縫中湧出的不是弱水，而是粘稠如漿的靛藍色液體，散發的氣味令方圓十裏的草木瞬間枯黃。林霄足尖輕點，踏著漂浮的青銅碎塊疾退，卻發現退路已被毒液凝成的屏障封鎖。
    脊柱三十六穴突然劇烈震顫，龜甲裂紋中滲出玄冥真水。林霄福至心靈，並指為劍在胸前畫出《渙卦》篆文。真水與毒液相撞的刹那，竟在地麵蝕出深不見底的漩渦。禺強殘軀猝不及防，三根蛇尾陷入渦流，鱗片被絞得四散飛濺。
    “就是現在！”
    林霄將三叉戟插入漩渦中心，若木靈根瘋狂抽取地脈煞氣。戟身浮現的《龍魚河圖》紋路驟然發亮，將漩渦化作吞噬萬物的饕餮巨口。禺強殘軀掙紮著噴出本命毒丹，卻見林霄左掌突然玉化，掌心浮現大禹治水時留下的鎮海印。
    “鎮！”
    鎮海印與毒丹相撞的衝擊波，將百裏內的毒霧清空。禺強殘軀發出不甘的嘶吼，剩餘六根蛇尾盡數斷裂。林霄正要鬆口氣，卻發現墜落的蛇尾殘骸並未消散，反而在地麵拚成《乙巳占》記載的“九淵燼劫陣”。
    陣眼處的毒液突然沸騰，化作九條火龍卷向他襲來。林霄催動剛成型的溟殛道域，卻發現玄冥真水竟被火焰蒸騰。生死關頭，脊柱裂紋中突然鑽出玄龜虛影，龜甲上的《歸藏易》篆文自動排列，在他周身形成靛藍色水幕。
    火龍撞上水幕的刹那，林霄聽到骨髓深處傳來龜甲碎裂聲。他強忍劇痛，咬破手指在虛空畫出完整的《渙卦》。鮮血與真水交融，竟凝成九枚透骨釘射向陣眼。
    “轟隆——”
    地脈深處傳來悶響，燼劫陣應聲而破。林霄單膝跪地喘息，卻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多了枚蛇鱗。鱗片內側刻著微不可察的小字：禺強左目，鎮於九泉。
    若木靈根突然劇烈震顫，指引他望向北方天際。那裏隱約浮現九座倒懸的青銅水闕，闕簷滴落的弱水在雲層蝕出漩渦狀的通道。林霄握緊三叉戟，脊柱裂紋中滲出的玄冥真水，竟在空中凝成指向北方的箭矢。
    第十一境“溟殛合道”的靈核終於穩固，龜甲裂紋中浮現的《禹貢地域圖》補全了西北角的空缺。林霄踏著尚未散盡的毒霧騰空而起，身後九道溟泉虛影若隱若現——真正的劫難，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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