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田丁兼有自立門戶(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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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遵沈佳預先下達的指令,柳琦鎏在那個特殊的夜晚——也就是沈佳母親下葬後的第二天下午,他看到了那個幾天沒見熟悉而又略顯憔悴的身影。
柳琦鎏心中一陣酸楚,因為他深知此時的沈佳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她剛剛經曆了喪母之痛,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然而,柳琦鎏並沒有讓自己過多地陷入悲傷情緒裏,他暗暗下定決心要盡最大努力哄沈佳開心起來。
當沈佳走到近前,柳琦鎏趕忙迎上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他能感覺到那隻小手冰涼且微微顫抖著,於是便將其握得更緊了些,試圖傳遞給她一些溫暖和力量。一路上,柳琦鎏騎著自行車,小心翼翼地陪著沈佳走著,不時找些輕鬆愉快的話題與她說笑,希望能夠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讓她暫時忘卻內心的傷痛。
在那裝飾一新、充滿溫馨氣息的新房之中,柳琦鎏正忙碌地穿梭於屋內各個角落。隻見他動作嫻熟且小心翼翼地點燃了爐火,並不斷添加煤球,將火勢調節得恰到好處。跳躍的火苗映照著他專注而溫柔的麵龐,仿佛這熊熊燃燒的火焰也被他的深情所感染。
此時,疲憊不堪的沈佳靜靜地躺在床上,她那美麗的容顏因連日來的辛勞而略顯憔悴。柳琦鎏輕輕地走到床邊,彎下腰,用手輕柔地理順沈佳額前淩亂的發絲,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疼惜。接著,他又細心地為沈佳掖好被子,生怕有一絲冷風能夠侵襲到她。
做完這些後,柳琦鎏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搬來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默默地守護著沈佳。他凝視著熟睡中的愛人,心中湧動著無盡的愛意和憐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柳琦鎏卻絲毫沒有感到疲倦,他隻想就這樣靜靜地陪伴著沈佳,讓她能在自己的嗬護下安心入眠,忘卻所有的勞累與煩惱。
元旦假期匆匆而過,仿佛隻是眨眼之間便已結束。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柳琦鎏的房間裏。他伸著懶腰從床上爬起,因為今天又得回到那熟悉而又充滿活力的校園生活中去了。
吃過早飯後,父親將一份包裹遞給柳琦鎏,並囑咐道:“兒子啊,你上學的時候順道幫我把這份供奉送到你奶奶那兒去吧。”柳琦鎏點了點頭,接過包裹後便出了門。
一路快步前行,沒多久就來到了奶奶家門前。他輕輕叩響房門,很快裏麵傳來了奶奶那慈祥的聲音:“來了來了!”門開後,柳琦鎏走進屋裏,發現除了奶奶之外,還有一個陌生但親切的麵孔。經過介紹,他得知這位是奶奶的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姨奶奶。
柳琦鎏微笑著向姨奶奶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說道:“奶奶,爸爸讓我給您送來這個。”奶奶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歇歇。於是,柳琦鎏坐在沙發上,與兩位長輩開始閑聊起來。
通過交談,柳琦鎏了解到姨奶奶來自遙遠的寧夏。由於年紀漸長,身體不如從前那般硬朗,所以她不常回老家探望親人。此次歸來,姨奶奶打算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好好陪陪家人,尤其是能跟姐姐相聚一堂,享受這難得的親情時光。
祖孫倆坐在溫馨的庭院裏,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他們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從柳琦鎏這次盛大而浪漫的婚禮展開。奶奶輕輕抿了口茶,微笑著說道:“這孩子啊,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歸宿。”老姨點點頭,也向柳琦鎏道喜。
接著,話題轉到了姑姑們對於柳琦鎏的看法。奶奶告訴柳琦鎏,大姑姑說她覺得柳琦鎏這次表現很好,二姑姑則稱讚柳琦鎏聰明伶俐,從小就惹人喜愛。姑父們也紛紛表示對柳琦鎏的讚賞,誇讚他變得懂事多了,學會為人處世了。
在談論間,奶奶不禁想起了已經英年早逝的柳琦鎏的叔叔。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唉,那孩子走得太早了,隻留下了一雙年幼的兒女。”老姨用手輕拍著奶奶的手背,安慰道:“別太傷心了,孩子們都很堅強,會好好長大的。”回憶起叔叔在世時的點點滴滴,老姨和奶奶的心中充滿了感慨與思念。
老姨不經意間提到了多年前那場因為分地而引發的家庭紛爭,叔叔與父親之間那場激烈的衝突至今仍讓人記憶猶新。柳琦鎏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評價了那件事:“叔叔已經不在了,我曾許諾自己不再提及過往的是非。既然今天老姨提起此事,我就說幾句吧。依我看,那次的事情處理得確實不夠妥當。年齡上講,父親比叔叔大二十來歲,而且一直以來都對叔叔關懷備至。即便兄弟間有些分歧,這也很正常,應該坐下來好好商量,而不是動粗,更不應該先動手。從情感的角度來說,弟弟應當更加尊敬哥哥,不論事情如何,都不該讓矛盾升級到武力的地步。我認為,家人之間應該多交流、互相體諒、相互寬容,避免使用暴力解決問題。”
奶奶聽罷,情緒激動起來,“你這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她的眼眶濕潤,聲音顫抖,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老姨也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說話呢?看你把你奶奶氣成什麽樣!要是你奶奶因此出了什麽事,我絕不會原諒你!”柳琦鎏站起身來,神情沉穩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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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誤會了。”他輕輕說道,“我隻是就事論事,並沒有批評叔叔的意思。在我看來,無論何時何地,以和為貴的道理總是沒錯的,奶奶,您說是嗎?”他轉向老姨,繼續溫和地說,“老姨,您剛才的話讓我感到很沉重。我今天是來盡孝道的。如果不是您提起那段往事,我永遠不會主動提起它。現在既然說了出來,我隻是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無意評論誰對誰錯,也沒有故意讓您或奶奶生氣的意思。如果因為這次談話讓您覺得我不合適,那麽以後我可能就不會再來了,以免給您留下話柄。”
說完,柳琦鎏轉身朝門外走去,步伐緩慢卻堅定。寒風呼嘯而過,仿佛也在歎息這段難以化解的家庭糾葛。老姨急忙追出門外,呼喚著:“孩子,等等!”
柳琦鎏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老姨。老姨喘著粗氣趕到他麵前,語氣溫柔地說:“孩子啊,老姨不是那個意思。你還是要經常來看看奶奶,不要因為這件事就不來了。回頭呢,我會勸勸你奶奶的。其實,你奶奶之所以難過,是因為想起了你叔叔,不全是因你說的話。再說了,哪個母親也不喜歡聽到別人說自己兒子的壞話。”聽到這裏,柳琦鎏心中一鬆,回應道:“老姨,您這麽說我放心了!我沒事,長輩們的心情我很在意,絕不想惹你們生氣。我還得趕去上課,先走了!”
寒風依舊凜冽,但隨著兩人之間的誤解被解開,似乎連空氣中的溫度也變得柔和了些。柳琦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角,而老姨則帶著複雜的心情返回家中,準備安撫那位因思念兒子而悲傷的老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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