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毒的黑霧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能沾上任何東西。
    毒霧中的跳蟲，酸液蟲頓時慘叫連連，不住地眨眼睛，流眼淚，打噴嚏！
    慘嚎著互相撞擊，想逃離城牆。
    行動慢的沒跑出幾步，就摔倒在地，渾身抽搐，口吐血沫。
    黑霧順著城門樓的了望口飄進內部。
    眾人捂住口鼻，紛紛閉氣。
    盧謙立時摘掉動力裝甲的頭盔，拿出兩個防毒麵具，遞給秋姐一個，用手比劃讓她戴好麵具。
    然後用自己演示，戴上麵具，再幫秋姐戴好。
    常敏秋見過盧謙戴防毒麵具，那樣子像一個頭套，眼睛處為透明鏡片，嘴巴兩側有兩個餅幹一樣的圓形凸起。
    到現在她才明白麵具的真正作用，那兩個圓形凸起應該是過濾毒氣的濾芯。
    她試著吸入少許空氣，果然沒任何氣味，也沒任何不舒服。
    以她的知識，化學反應都需要時間，不然無法過濾掉有毒氣體。
    而這麵具則立刻生效，令人費解。
    她試著在麵具裏說話，對著盧謙道：
    “這過濾材料是什麽？”
    戴著麵具說話，聲音略有沉悶，但依然清晰，不影響交流。
    “用納米材料做的濾芯，有機物的大分子無法通過。”盧謙很簡潔的解釋一句，說完，又專心防空射擊。
    常敏秋第二次聽到盧謙說納米材料了，她理解此過濾用的不是化學方法，而是用物理方法過濾掉有毒物質。
    但對她來說重點不在這件事上，而是盧謙似乎對原子、分子、化學物質的認知很深。
    那些知識在他腦海似乎很平常的東西，就像吃飯喝水一樣，不值得一提。
    小瞧這臭小子了，他不光精通天文學，懂得還不少，有機會再壓榨他一次。
    麵具下，常敏秋的嘴角向上翹，黛眉揚起。
    可惜，盧謙隻顧專心在殺怪，都沒仔細看她一眼。
    外麵的嗜血翼龍蛾發動的毒霧攻擊，致使圍城門樓被毒霧包圍，嚴重影響了射擊的視野，其它人沒辦法有效射擊了。
    隻有盧謙跟伊娃依然能瞄準射擊，他們不會浪費任何殺怪的時間。
    “噠噠噠……”
    兩道子彈組成的火鏈穿過黑霧，依然在收割天上怪物的生命。
    城門樓外的天空兩公裏內成了怪物的禁區，隻要進入其中的怪物很快被子彈擊落，摔死在地麵的石板上。
    此刻，城門樓外毒霧裏的怪物都已經死翹翹了，隻有兩挺火神機槍單調且有力的咆哮聲，依然連續不斷。
    4挺火神兩個人射擊，都不帶換彈時間。
    跳蟲和酸液蟲的屍體鋪滿的城牆上，層層疊疊向遠處延伸。
    跳蟲的蟲後已經撤走了她的子孫後代，酸液蟲跟著也撤離，城門樓外不再喧囂。
    趙瀾不能瞄準射擊，想到了樓下幾人還在毒霧裏。
    她戴上麵具後，跑到樓下。
    見他們4人都在捂嘴閉氣，各個臉色發青，身體蜷縮著不斷顫抖，堅持不了多久了。
    現在每個人都是盟友，不能讓他們無謂地損失在此。
    趙瀾總共有5個麵具，自己用了一個，還有4個，剛好夠用。
    她先到餘少校身邊遞給他一個麵具，幫助他戴好，順道給其他人演示穿戴技巧。
    直到餘少校戴上麵具後，開始大口大口喘氣，她才轉身遞給陳處長和尹少校每人一個麵具。
    這兩人已經憋得快要窒息了，見趙瀾和餘少校戴著麵具可以自由呼吸，都急不可耐，一把抓過麵具，按照趙瀾剛才的演示迅速戴好。
    立時，保密局三人如同溺水之人剛獲救一般，拚命地喘氣，大口地呼吸。
    此時，趙瀾手裏拿著最後一個麵具卻遲疑了。
    看著幾步之外，快要窒息的程謹瑜，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
    程謹瑜目睹了保密局三人戴上麵具後的情況，對這麵具的功效深信不疑。
    就這麽一耽擱，她的情況要比其餘人糟糕的多。
    她彎著腰，半跪在地上，白皙的臉蛋變成了青色，眼睛都開始翻白。
    四肢無力，全身發軟，連走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程謹瑜親眼所見外麵怪物屍體的慘狀，她明白一旦吸入黑霧，必然肺腑潰爛，全身中毒。
    她隻能用手捂住口鼻，死死地屏住呼吸。
    從而導致血液中嚴重缺氧，心髒隻能通過加大供血速度來緩解，心跳的飛快。
    大腦嚴重缺氧，頭暈腦脹。
    她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
    肺部開始痙攣，眼角抽搐，眼淚無意識地流淌。
    捶死的難受是如此的真切。
    她要活活憋死了。
    人被淹死的感覺就是這感受吧？
    這是她第二次感覺到死亡在接近，以不同的方式在接近她。
    一想到死，程謹瑜猛然驚厥：
    ‘我不能死，比起我的生命，其它的事都不值一提。
    ‘已經領悟過一次死亡的感覺，我絕不想再嚐試一次。已經感悟到生命的可貴了，我怎麽能放棄求生？
    ‘真蠢，我上次生死之間剛剛悟出的道理，轉眼間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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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再度經曆一次生死，我才能鞏固這個記憶，這不成了吃一塹不長記性嗎？
    ‘隻要能救命，小妾的東西也是好東西。為了活命我願意付出代價，不惜祈求她。
    ‘可我不能說話，怎麽去要那個防毒麵具呢？’
    程謹瑜內心千萬次呼喚：
    ‘趙瀾，你是個好人，快點過來！快過來！遞給我啊！我錯了！快救救我！’
    保密局的三人，大口大口喘了十幾秒，總算呼吸順暢了，發青的臉上有了些許血色。
    稍稍喘過氣後，他們都好奇地看著程謹瑜，心裏納悶。
    為什麽程科長剛才不過來拿個麵具？
    場麵一時安靜。
    趙瀾感受到眾人疑惑的目光，略一猶豫，道：
    “程科長，這個給你！”
    說完，邁步朝程謹瑜走去，準備把最後一個麵具遞到她手裏。
    程謹瑜的麵色已經青的發白，命懸一線。
    第二次感受到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使她徹底認識到活著是最重要的。
    隻要人能活著，她的皮膚，麵子都不值一提。
    死死盯著趙瀾邁出的每一步，她心中湧起無盡的希望：
    ‘快啊！再快點！
    ‘我不嫌棄你的東西。我錯了！我後悔了！我感謝你！我再不會以德報怨！’
    ‘我再也不拒絕你的好意！’
    當趙瀾手拿著麵具伸出時，程謹瑜毫不遲疑，一把接過麵具，立馬戴上。
    她依然蜷縮著身子，如同幾乎被勒死的人，瞬間獲得釋放，差點被劇烈的呼吸噎住。
    “籲！籲！”
    大口大口喘氣，貪婪地呼吸，拚命地吸入更多的氧氣。
    此刻，她大腦裏沒有一點的仇恨、沒有一點的委屈、更沒有半點的不滿，隻有對重獲新生的感恩。
    純淨的空氣使她如獲至寶，她貪婪的享受著呼吸的舒服，體會著大腦供氧後的清明，感受著生命再次綻放的美好。
    程謹瑜又一次從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中獲得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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