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找到我的？”陳小北的聲音很輕，幾乎被河風蓋過。
    魏臣向前一步：“我的人可不是瞎子。你雖然是晚上來的，但是你想不到這美食街對我有多重要，這條街，到處都有我的人。”
    也幸虧是陳小北手段高明，要不然昨天晚上來放置點火設備的時候，他都得死在美食街。
    陳小北偷眼看了看不遠處的美食街，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淒涼：“就因為這個？”
    “還有你的手法。”魏臣又向前一步，現在他們之間隻有一米距離，“一般的縱火犯都隻會傻乎乎地點火，但你不一樣，你很專業，不但會使用延時裝置，甚至還懂得用一處點火吸引注意力，再延時點火其他設備。”
    也幸虧周誌宇安排得當，要不然今天的美食街可能就全部付之一炬了。
    寒風吹得陳小北的頭發直晃，他的眼神開始飄忽：“那你為什麽不報治安員？”
    “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麽。”魏臣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你一個職專學生，為什麽要做這種事？誰指使你的？”
    陳小北猛地站起來，身上的雪真落，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幹的！”
    “撒謊。”魏臣一把抓住陳小北的手腕，“你連撒謊都不會。看看你的手，抖成這樣，像是慣犯嗎？”
    “告訴我，到底是誰？”
    魏臣的聲音幾句穿透力，而且語氣當中帶有不可拒絕的霸道氣息，僅僅刹那間就將陳小北嚇得臉色發白了起來。
    陳小北試圖掙脫，但魏臣的手像鐵鉗一樣牢固！
    如此高壓之下，少年終於崩潰了，他嘶吼著：“是，是孫秀峰……他救過我的命……”
    “孫秀峰？”
    魏臣眉頭緊皺，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跟這號人有了過節，他也根本想不到，上次在街角撞了盒飯大爺汽車的那個奔馳男，就叫孫秀峰！
    “說清楚。”魏臣鬆開了他的手。
    陳小北癱坐在冰冷的河岸上，聲音哽咽：“前段時間，我給學校的一個女孩送了情書，但我沒想到，這女孩是雷東傑的女朋友之一，被他知道之後，我差點被他打死，是孫秀峰救了我，並且警告雷東傑，絕對不能再傷害我……”
    雪越下越大，半夜的氣溫也越降越低。
    魏臣沉默地聽著，心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
    “所以當他找到你，要你放火，你就答應了？”魏臣問。
    陳小北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說……說隻要我幫他這個忙，就幫我轉學去技校學電工，我媽一直希望我能當個電工……"
    魏臣突然明白了。
    這個叫孫秀峰的太了解如何利用人心——找一個單純的孩子，用恩情和夢想做誘餌，讓他鋌而走險。
    “你知道那場火要是燒起來，會燒掉多少人的夢想嗎？”魏臣看著他，居高臨下，“一旦燒掉整條美食街，那將是數十萬的損失！”
    陳小北眼神當中明顯地閃過了一抹驚駭：“我……我不知道會這麽嚴重……孫秀峰說隻是給你個警告……”
    “他利用了你。”魏臣的聲音柔和下來，“真正的恩情不會讓人去做違法的事。”
    轟的一聲，宛如一道炸雷在陳小北的腦海之中炸響。
    給自己許下夢想，並且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會利用自己？
    一時間，恩情和夢想同時破碎的陳小北，整個人都渾噩了。
    突然，陳小北站起來，踉蹌著向河邊走去。
    “你要幹什麽？”魏臣警覺地問。
    陳小北回頭，臉上是一種決絕的表情：“我欠他的已經還清了……現在我燒了你的店麵，我也還給你……”
    說完，他縱身跳進了河麵上一個還未凍結的冰窟窿！
    “臥槽！”
    冰窟窿！
    哪怕是水性再好的人掉下去，也會因為找不到出口而淹死在裏麵，就更不用說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逼崽子了！
    魏臣沒有絲毫猶豫，跟著跳了下去。
    “小臣哥！”
    田東等人全都傻眼了！
    誰能想到小臣哥竟然會為了一個點火的小逼崽子如此涉險？
    “快！打開手電筒，在冰窟窿的地方給小臣哥照亮！”
    半夜，漆黑一片，隻有亮光能指引小臣哥重新遊回來！
    冰冷的河水瞬間灌入鼻腔，魏臣在渾濁的水中摸索著。
    冰下的水流很急，他幾次被衝得偏離方向，就在氧氣即將耗盡時，他的手碰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是陳小北的衣角。
    魏臣用盡全力將已經昏迷的少年抓在手裏，四處張望之下，發現田東為他照亮的冰窟窿！
    喝了好幾口冰冷的喝水，魏臣才終於拖著他來到了冰口。
    “快，救人！”
    魏臣凍得嘴唇都紫了，在兄弟們的拉扯下，好不容易才爬了上來。
    一堆堆的柴火被扔在冰麵上，周誌宇焦急地催促著兄弟們點火，時間不大，好幾團篝火就被他們點了起來，即便是渾身濕透的魏臣都察覺不到絲毫冷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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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魏臣大口喘著氣，立刻開始給陳小北做心肺複蘇。
    一下，兩下，三下……火光照在少年蒼白的臉上，終於，陳小北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了幾口河水。
    魏臣癱坐在地上，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陳小北，“傻小子……債可不是這麽還的……”
    陳小北的眼中充滿迷茫，“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
    “因為你的命比那場火值錢。”魏臣抹了把臉上的水，“而且，我還沒同意你以死謝罪。”
    聽著這話，陳小北渾身顫抖了一下。
    連死都不能嗎？那看來，等待自己的，還有更殘酷的啊。
    還沒容他開口，薛二強就帶著幾個兄弟走過來了，二話沒說，按著陳小北就是一頓毒打。
    魏臣也沒攔著他，蹲在篝火旁邊一邊抽煙一邊烘烤身上的衣服。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一直到陳小北被打得動彈不得，薛二強才終於帶人撤開。
    “這頓打就算是你還債了。”魏臣看著他，“現在咱們兩清了，你可以走了，要是想去技校的話，你可以來找我，我能安排。”
    說完，兄弟們就讓開了一條路，任由陳小北離開。
    陳小北沒想到魏臣竟然就這麽放了他，一臉不敢置信的朝著外麵走去，可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沒人攔他。
    難道說，他就這麽自信，孫秀峰不會管自己，而自己還會來找他？
    隨著陳小北離開，田東鬱悶地來到魏臣旁邊，“哥，就這麽輕易地放了他？”
    “這小子是個人才，他還會來找咱們的，等他進了技校的電工專業，那他就是咱們的人了。”
    有這樣的手藝，魏臣可得好好利用才行。
    “派人去查，誰叫孫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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