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魏臣的倉庫燈火通明。牆上掛著手繪的碼頭平麵圖，十幾個兄弟圍坐在汽油桶拚成的會議桌旁，空氣中彌漫著煙草和機油混合的氣味。
    "都聽好了。”魏臣用紅鉛筆在三號碼頭畫了個圈，”劉大強的貨船淩晨一點靠岸，卸貨需要兩小時。"
    鉛筆又指向相鄰的倉庫，"我已經給王千帆消息了，王千帆的人兩點半會從這邊衝過來。"
    孫懷民摘下大簷帽，露出汗濕的額頭："我讓治安隊的人分五組埋伏。"
    他指著地圖，"一組在正門，二組堵後巷，三組守河道。"
    周誌宇叼著煙舉手：“小臣哥，我和兄弟們幹啥？"
    魏臣從桌下拎出兩個帆布包：”老周帶五人扮王千帆的人，用這個。"
    包裏是清一色的鋼管和摩托車頭盔，“記住，隻砸貨不傷人，把毒品箱子撬開就撤。"
    他又看向張建軍：”建軍帶五個水性好的兄弟，提前潛伏在碼頭水下。"
    遞過幾個防水手電，"看見紅信號彈就上岸堵人。"
    李大龍檢查著從武裝部帶來的幾枚煙霧彈，“小臣哥，劉大強要跑怎麽辦？"
    魏臣拍了拍腰間鼓起的物件："我帶剩下的人守堤壩，一個都別想溜。"
    他環視眾人，"三點整行動，對表。"
    十幾隻手腕湊到一起，表針指向十一點十五分。
    …………
    淩晨的撫河碼頭霧氣彌漫。
    張建軍和五個兄弟穿著潛水服從蘆葦蕩下水，嘴裏叼著蘆葦杆悄悄靠近三號碼頭。渾濁的河水中，他們看見劉大強的鐵殼船已經靠岸，十幾個工人正忙著卸貨。
    "軍哥，那箱子不對勁。“對講機裏傳來水下同伴模糊的聲音。張建軍透過防水鏡看到，四個工人抬著的"大連水產"木箱明顯比別的箱子沉，搬運時也格外小心。
    他按下通訊鍵：”標記位置，等信號。"
    岸上，周誌宇戴著摩托車頭盔，看著腕表指針走向兩點二十五分。他舉起右手，五輛三輪摩托同時發動，引擎聲被碼頭裝卸噪音完美掩蓋。
    "行動！"
    摩托車隊突然衝進碼頭，周誌宇一馬當先，鋼管砸向最近的木箱。
    “王千帆的人來砸場子了！"
    他故意用河北口音大喊，這是王千帆老家帶來的馬仔特有的腔調。
    劉大強的人愣了兩秒，隨即抄起扳手、鐵鏈迎戰。兩幫人馬在堆滿貨物的碼頭扭打起來，周誌宇趁機帶人衝向那批特殊木箱。
    "就是這些！”
    他一鋼管劈開箱蓋，防水布包裹的方形物散落一地。周誌宇扯開一角，白色粉末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河裏的張建軍看到碼頭騷動，立刻按下信號發射器。紅色煙火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刺目的光芒。
    "治安隊！不許動！"
    孫懷民親自帶隊，帶著二十多名治安員從正門衝入，警哨聲響徹碼頭。幾乎同時，張建軍和潛伏組從河裏躍出，濕漉漉的手像鐵鉗般扣住想跳河逃竄的打手。
    魏臣站在堤壩高處，望遠鏡裏一切盡收眼底。突然，一個黑影貓著腰往廢棄倉庫方向溜去——正是狼狽的劉大強。
    "大龍，西側！”魏臣一揮手，李大龍帶著一群兄弟包抄過去，劉大強見勢不妙，突然從腰間掏出手槍。
    "砰！"
    槍聲驚飛了蘆葦蕩的水鳥，魏臣一個翻滾躲到油桶後，李大龍趁機擲出煙霧彈。
    "嗤——"濃煙瞬間遮蔽視線，劉大強胡亂開了兩槍，轉身就跑。
    "嘩啦！"
    張建軍從河裏爬上來，正好撞見逃竄的劉大強。兩人在濕滑的碼頭地麵扭打，劉大強的鞋飛出去老遠。張建軍一個擒拿反剪他雙手，膝蓋死死抵住後背。
    "老實點！"他扯下皮帶捆住劉大強手腕，這才發現對方腰間還別著兩顆手榴彈。
    另一邊，王千帆也帶著手下親信衝到了碼頭，開始趁機洗劫劉大強的其他貨物，吞噬他的碼頭地盤。
    兩個小時的忙碌。
    孫懷民清點著戰果，聲音都在發抖："五十公斤海洛因……建國以來撫市最大毒品案……"
    魏臣走過來，遞上一根煙：“孫局，我們兄弟沒讓你失望吧？"
    孫懷民接過煙，心領神會地一笑，”魏臣，我回去就給市裏打報告，給你的民兵隊伍請功！"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碼頭已經拉上警戒線。魏臣和兄弟們蹲在堤壩上吃早飯，熱包子就著豆漿。
    周誌宇數著胳膊上的淤青傻笑：“小臣哥，這下咱們在撫河碼頭可以橫著走了。"
    魏臣望著被押上警車的劉大強，眼神深邃：“記住，咱們從來不是混社會的。"
    他咬了口包子，"吃完都回去睡覺，下午還要盤點周海福留下的bb機庫存。"
    張建軍突然指著河麵："臣哥，有船！"
    一艘掛著"大連水產"旗子的漁船正悄悄掉頭。魏臣眯起眼睛，記下船號——這恐怕就是小桃說的"南方老板"。他掏出小本子記下這個線索，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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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天後的早晨，魏臣在《撫順日報》上看到頭條：《特大毒品案告破，碼頭黑惡勢力被一網打盡》。配圖是劉大強戴著手銬的狼狽模樣。
    “小臣哥，孫局送來錦旗。"周誌宇捧著麵"警民合作模範"的錦旗進來。
    魏臣隨手把錦旗扔進櫃子："周海福的bb機生意，現在誰接手了？"
    "還沒人敢碰。"張建軍遞上熱茶，"聽說治安局要公開拍賣。"
    公開拍賣？
    魏臣一聽，第一時間聯係了孫懷民。
    “孫局，這批bb機總不能一直堆在治安局倉庫吧？要不，我們民兵連幫您處理了？”
    孫懷民抽著煙，眯著眼笑道：“魏臣啊，你小子是盯上這塊肥肉了吧？”
    魏臣也不遮掩，笑道：“孫局，您也知道，周海福的貨來路不正，真要公開拍賣，指不定又落到哪個‘劉大強’手裏。不如交給我們民兵連，保證按市場價走正規手續，該繳的稅一分不少。”
    孫懷民彈了彈煙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行，我給你三天時間清點，但有一點——這批貨的來路，你得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魏臣心領神會，立刻帶著張建軍、周誌宇和一幫兄弟，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周海福的倉庫。
    周海福的倉庫裏堆滿了bb機、電子表和走私的進口電器，粗略估算，光是bb機就有上千台，按市場價算，至少值兩百萬。
    “臣哥，這老小子是真能囤啊！”周誌宇吹了個口哨，隨手拆開一個箱子，裏麵全是嶄新的摩托羅拉bb機。
    張建軍皺眉道：“這些bb機來路不正，咱們真要接手？”
    魏臣拍了拍他的肩膀：“建軍，做生意不能太死板。周海福的貨雖然是走私的，但咱們可以‘洗白’。”
    他轉頭對王趙陽說道：“趙陽，去想辦法找人開幾張‘正規’的進貨單，把這批貨的來路‘補’上。”
    趙陽咧嘴一笑：“小臣哥，你這是要‘合法搶劫’啊！”
    魏臣淡淡道：“這叫‘資源整合’。”
    三天後，魏臣的“鉛華通訊”正式接管了周海福在電子街的所有店鋪和客戶資源。
    原本跟著周海福混的小商販們，見風使舵，紛紛投靠魏臣。
    “魏老板，以後咱們就跟您混了！”
    “是啊是啊，周海福那老東西不識抬舉，還是魏老板夠義氣！”
    魏臣微微一笑，對張建軍說道：“建軍，從今天起，電子街的生意，你全權負責。”
    張建軍一愣：“是，小臣哥！”
    魏臣點頭：“電子街的生意日新月異，沒事多了解了解國際上的電子產品，該更新換代的時候，一定要走在時代的前沿。”
    魏臣這是在有意地培養張建軍，讓他徹底成為撫市電子行業的“新王”。
    接下來的日子，張建軍一心撲在電子街，並且下大力氣整頓市場，把周海福留下的“黑市交易”全部規範化。
    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統一進貨渠道——不再依賴走私，而是通過魏臣在深圳的關係，直接從港商方明手裏拿貨，確保貨源合法。
    第二，建立維修點——以前周海福隻管賣不管修，張建軍專門招了幾個懂電子的技術員，提供售後維修服務，口碑一下子壓過其他競爭對手。
    第三，控製價格——以前周海福靠壟斷抬價，張建軍反其道而行，把價格壓到合理水平，迅速占領市場。
    不到一個月，撫市電子街的商戶們徹底服了。
    “建軍哥，以後您說咋幹，咱們就咋幹！”
    張建軍站在電子街中央，看著曾經周海福的店鋪如今掛上了“鉛華通訊”的招牌，心中感慨萬千。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撫市的電子街才真正屬於他張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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