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撫河市治安局，特殊審訊室
    刺眼的白熾燈下，林宏圖癱坐在鐵椅上，臉色灰敗，眼窩深陷。四天四夜不間斷的審訊，讓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毒梟徹底崩潰。
    這些人也不打自己，這四天時間，隻要自己一閉上眼，就會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會發電的小棍子，在他身上最柔軟的地方電一下。
    就這一下，立馬就能讓他清醒過來。
    四天了，他真的熬不住了。
    “我說……我都說……”他聲音嘶啞，像是被砂紙磨過，“冰狼……我們從來沒見過麵，都是禿鷲在中間傳話……”
    負責審訊的孫懷民眯起眼睛：“交易細節。”
    林宏圖顫抖著抬起手，比了個數字：“每個月……十五號，禿鷲會帶兩百萬現金去黑江省邊境的‘雪鬆林場’，交給冰狼的人……作為我們借用他運輸路線的費用……”
    “路線？”
    “從黑江省到俄羅斯的凍品運輸線……冰狼掌控著整個東北的冷鏈物流……”
    孫懷民和身旁的魏臣對視一眼。
    ——原來如此。
    冰狼利用合法的凍品運輸，將毒品藏在冷凍車裏，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往境外。
    林宏圖突然抓住桌沿，眼神渙散：“給我……給我個痛快……”
    魏臣冷笑一聲，轉身走出審訊室。
    兩人來到了孫懷民的辦公室。
    魏臣靠在車門上，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
    “林宏圖交代的，和我們之前掌握的情報基本吻合。”孫懷民走過來，聲音低沉，“冰狼這人極其謹慎，連林宏圖都沒見過他真容。”
    魏臣吐出一口煙圈：“所以，我們得換個玩法。”
    “你打算怎麽做？”
    “既然冰狼喜歡躲在幕後……”魏臣掐滅煙頭，眼神銳利，“那我就替林宏圖去會會他。”
    孫懷民皺眉：“太冒險了。”
    “冒險？”魏臣笑了笑，“林宏圖每個月十五號要給冰狼送錢，現在禿鷲在我們手裏，這筆錢，自然該由‘新合作夥伴’親自送去。”
    孫懷民沉默片刻，最終點頭：“我會安排特警遠程支援，但一旦暴露——”
    “放心。”魏臣拉開車門，“大龍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算算時間，大龍他們應該也已經抵達黑江省了。
    ……
    此時，黑江省，邊境小鎮。
    李大龍推開破舊旅館的房門，張海峰正坐在床邊擦拭手槍。
    “海峰。”
    張海峰抬頭，咧嘴一笑：“來了？”
    李大龍身後，周雲龍、程海、王子達、張恒四人陸續進屋，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小臣哥的意思。”李大龍從懷裏掏出一張地圖，鋪在桌上，“十五號之前，我們必須摸清雪鬆林場的布防。”
    張海峰點點頭，指向地圖上的幾個紅圈：“冰狼的人主要分布在三個地方——林場正門的守衛室，後山的狙擊點，還有冷鏈倉庫的暗哨。”
    “狙擊點交給我。”程海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今晚我就去摸清楚他們的換崗時間。”
    “我和子達負責倉庫。”周雲龍眯起眼，“聽說冰狼的貨都藏在冷凍車裏，得確認具體是哪幾輛。”
    李大龍看向張海峰：“海峰，你繼續偽裝成買家，想辦法接觸冰狼的核心手下。”
    張海峰冷笑：“已經搭上線了，明天‘金算盤’約我在賭場見麵。”
    眾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頭。
    同一時間，撫河市郊。
    魏臣站在鏡子前，仔細調整著領帶的鬆緊度。
    鏡中的男人西裝筆挺，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而深沉，活脫脫就是另一個“林宏圖”。
    禿鷲被兩名小弟押著，跪在一旁，滿臉驚恐：“你……你真要冒充林總去見冰狼？”
    魏臣理了理袖口，頭也不回：“怎麽，不像？”
    禿鷲瘋狂搖頭：“冰狼的人會驗貨！他們會——”
    “砰！”
    周誌宇一腳踹開房門，手裏拎著個黑色皮箱：“小臣哥，兩百萬現金，準備好了。”
    魏臣接過皮箱，輕輕拍了拍禿鷲的臉：“現在，告訴我十五號見麵的暗號。”
    禿鷲麵如死灰，顫抖著嘴唇：“……‘今年的鬆子，收成不錯’。”
    魏臣笑了。
    “很好。”
    黑江省邊境，雪鬆林場外圍
    十五號淩晨，暴雪席卷了整個邊境線。魏臣穿著厚重的貂皮大衣，踩著及膝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林場大門走去。他身後跟著兩名"保鏢"——實則是喬裝的特警隊員，腰間都藏著上了膛的手槍。
    "站住！"
    林場鐵門後閃出兩個持槍壯漢，嗬出的白氣在寒風中瞬間凝結成霜。
    魏臣不急不緩地從懷中掏出一枚翡翠扳指——這是從林宏圖手上摘下來的信物。
    "告訴你們老板，“他模仿著林宏圖慢條斯理的口吻，”今年的鬆子，收成不錯。"
    守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拿起對講機低聲說了幾句。片刻後，鐵門緩緩打開。
    林場深處，原木搭建的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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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爐裏的柴火劈啪作響，一個戴著狼皮帽的背影站在窗前。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轉身——
    冰狼。
    他比想象中要瘦小，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魏臣注意到他右手始終插在口袋裏，想必握著槍。
    "林老板遲到了。“冰狼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我還以為你被條子端了老窩。"
    魏臣心中一震，麵上卻不露聲色。他從容地脫下貂皮大衣遞給"保鏢"，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路上遇到點小麻煩。孫懷民那條瘋狗，最近盯得挺緊。"
    冰狼突然掏槍對準魏臣眉心！
    "放屁！"他厲聲喝道，"林宏圖左耳後有顆痣，你沒有！"
    房間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魏臣身後的兩名"保鏢"肌肉繃緊，手指微動，隨時準備拔槍。
    但魏臣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抬手示意自己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冰狼，你果然謹慎。"他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讚賞，"但林宏圖已經死了。"
    冰狼瞳孔一縮，槍口紋絲不動："什麽意思？"
    魏臣緩緩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照片，扔在桌上——照片上，林宏圖被拷在審訊椅上，滿臉血汙，眼神渙散。
    "三天前，孫懷民帶人端了他的老巢。"魏臣冷笑，"他熬不住，把你們的事全吐了。"
    冰狼盯著照片，眼神陰晴不定。
    魏臣繼續道："現在，整個東北的貨，隻有我能接手。"
    冰狼沉默片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有意思。"
    但他仍沒放下槍。
    "我憑什麽信你？"
    魏臣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按下免提。
    電話接通，傳來禿鷲虛弱的聲音：“……冰狼哥，是我……林總確實栽了……現在這位魏老板，是新的合作方……"
    冰狼眼神閃爍，終於緩緩放下槍。
    ”好。"他收起槍，重新坐回椅子上，“那我們就談談生意。"
    魏臣微微一笑，衝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當然。"
    半小時後，冰狼帶著魏臣來到林場後方的冷鏈倉庫。
    倉庫內停著幾輛大型冷凍車，冰狼拍了拍其中一輛的車廂："這批貨，純度99，今晚就能發往俄羅斯。"
    魏臣故作滿意的點頭："價格？"
    "老規矩，兩百萬一車。"
    魏臣沉吟片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個條件。"
    冰狼挑眉："說。"
    "我要見你的製毒師。“魏臣直視他的眼睛，”林宏圖栽了，我得確保你的貨沒問題。"
    冰狼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哈哈大笑：“行！夠謹慎！"
    他轉身對身旁的手下道：”去，把‘醫生’叫來。"
    魏臣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弧度。
    ——計劃，正在順利進行。?
    冰狼的手下很快帶進來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白大褂上沾著可疑的化學汙漬。魏臣注意到他右手食指有一道明顯的刀疤——這是"醫生"王海的標誌性特征，林宏圖供出的核心成員之一。
    "純度報告。“王海麵無表情地遞過一份文件，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轉動，”每批次都經過氣相色譜檢測。"
    魏臣假裝仔細翻閱報告，實則快速掃視著倉庫布局。六名武裝人員分布在各個出入口，冰狼始終站在離他三步遠的位置——這個距離既能表示親近，又能在突發情況下立即反擊。
    "數據很漂亮。"魏臣合上文件，突然用指節敲了敲冷凍車廂，“不過我聽說，上個月哈爾濱警方在口岸截獲了一批摻了冰糖的貨？"
    冰狼臉色驟變，王海眼鏡後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是老六那個蠢貨......"
    "我要驗貨。”魏臣打斷冰狼的解釋，從懷裏掏出便攜式毒品檢測儀，“隨機抽檢三包。"
    倉庫裏的空氣瞬間凝固。持槍守衛的手指悄悄扣上扳機，王海不自覺地看向冰狼。這個要求已經超出常規交易的範疇——但拒絕就意味著心虛。
    冰狼突然大笑起來，拍著魏臣的肩膀：”好！我就喜歡和專業的生意人打交道！"他轉頭厲聲道："開箱！"
    當第三個冷凍箱被撬開時，魏臣的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液晶屏上跳出的數字讓所有人臉色大變——這批所謂的高純度冰毒，竟然摻了百分之三十的冰糖。
    "有意思。"魏臣慢慢後退，兩名"保鏢"立即呈戰術隊形護在他兩側，"冰狼哥這是把我當北方熊國那些二道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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