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矩在懊惱之後，開始深刻反思自己剛剛的表現。
    本來剛才身在局中，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什麽問題。
    但當現在冷靜下來後，重新回首以第三人稱進行審視之前的言行，他才發覺自己犯了大錯。
    ——路徑依賴。
    作為一個主策劃、一個億級公司唯一掌權人、一個在網絡攻防中充滿攻擊性的頂級黑客，他從不認為試圖全麵掌控局麵有什麽錯。
    無論是什麽情況，他都必須要掌握主動權，否則會非常地沒有安全感。
    這種感覺就像現代人出門不帶手機一樣嚴重！
    再加上，在他跟世界邊緣的兩次對抗中，皆以同樣的方式大勝對方，讓他產生了一種「世界邊緣」不過如此的感覺，從而在潛意識中低估對方！
    但這顯然錯得離譜！
    世界邊緣從來都不是什麽小人物。
    他的老師林渡——享譽國內物理界的年輕天才，背靠院士導師，可以說是諸夏國內的頂級權勢了吧？
    可林渡在得知與世界邊緣敵對的第一時間，立刻去尋求國家的保護，並不由分說地也給薑行矩求來一個特殊保鏢。
    ——這還是林渡在知曉薑行矩能力的前提下依舊選擇這樣做！
    林渡又不是瘋子，他的反應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隻是他一直忽視了這點。
    他對自己過往的經驗和決策過度信任，導致在與世界邊緣的交易中，仍想用同樣的方式掌控局麵。
    可他明明就在不久前還在感慨世界邊緣有一位英明的領導人！
    所以他哪來的信心覺得自己比所有人都聰明？
    如果真覺得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聰明人，這不是自信，是自負！
    最重要的是，他顯然忘了，他的根本目標是“交易”，而不是其他。
    他沒有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這已經說明了他的失敗。
    ……
    薑行矩默默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實際上在心中反思。
    “這種錯誤，我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人最大的問題在於無法正視自己的錯誤，但薑行矩此刻，宛如一柄最鋒銳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剖析著自己的內心，看看自己到底犯了哪些錯。
    並試圖加以改正。
    可他越是反思，心中越是凜然。
    因為原本的他，不該是這樣的！
    ——好吧，確實有一點，但絕對沒有這麽嚴重！
    所以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重度恃才傲物的心理呢？
    薑行矩皺著眉，一點點地在紙張上往前追溯。
    最終，筆尖指向了“記憶”。
    他繼承了那位年輕天才的一切技術。
    他也看到了對方倒在漫天雨幕中、紅藍光斑照射下的血泊裏。
    似乎從那時候開始，對方的年少輕狂便轉移到了他身上。
    可——年少？
    他本人都快三十了！早該過了中二的年齡了！
    薑行矩不覺得是自己的中二期來遲了幾年，隻能判斷為，是對方的記憶影響了他。
    “居然還有這種副作用……”
    誰能想到他跟另一個薑行矩的性格合起來，竟然會發生這種化學反應呢？
    難怪他之前一直沒發覺不對勁，這本身就像是自然的性格轉變。
    好在這次在一號那裏吃癟，一旦有所防備後，那種冥冥之中的影響似乎便消失了。
    薑行矩不由感歎，還好發現得算是比較早，沒有釀成大禍。
    他無比慶幸。
    “接下來，我要重啟交易。”
    薑行矩不在意什麽臉麵，臉麵值幾個錢啊？
    他能拿《凜冬宣言》換到更多有價值的消息，這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隻是，即使是重新正視了「世界邊緣」，薑行矩也依舊不想讓自己吃虧。
    他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
    世界邊緣，基地島。
    “策劃再次來電！”
    眾人才剛剛結束了一次小會，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場呢，沒想到就又接到了薑行矩的電話！
    這距離對方主動掛斷電話才半個小時！
    眾人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發送給一號。
    樹下躺椅上，閉目養神的一號睜開了眼睛，他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驚詫。
    “比我預想的還要優秀很多啊！”
    他感慨道。
    世界邊緣一至九號，每一個都是記憶覺醒者，他們性格不同，所擅長的領域各不相同，所繼承的記憶質量也有明顯高低之分。
    然而他們第一次擺脫人格影響做出完全屬於自己的決策時，最短的都是以年為單位。
    比如一號，他同樣繼承了頂尖記憶，作為頂級科學家，已有數個劃時代的猜想和定理。
    就連他學生創辦的科學脈搏，如今在整個科學界都舉足輕重。
    但代價是，記憶質量過高，導致一號至今都沒有完全擺脫影響，並且可以預見的是，他再也沒有擺脫的能力了！
    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一號更是越發分不清支配這具身體的究竟是自己還是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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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惜啊，他注定不會選擇加入我們。”
    一號惜才之心熊熊燃燒，可最終歎了口氣，給會議室等候的眾人發去信息，“我就不親自到場了，遠程轉接給我，我旁聽就行。”
    “好的！”
    ……
    “在交易前，我需要先總結一下《凜冬宣言》中最有價值的部分。
    “第一，他們的時代背景和特征。
    “第二，他們所麵臨的‘絕望’。
    “第三，他們反抗所使用的手段。
    “第四，他們的目標與理想。
    “第五，祂的反製手段。”
    “第六，他們的結局。”
    “第七，他們所藏匿的‘希望’。”
    薑行矩先聲奪人，在對方無人開口的情況下說出這一連串信息。
    “所以，這次交易，我希望能獲得對等價值的信息。
    “我相信即使你們底蘊再如何深厚，這些依舊是你們所需要的。
    “我希望大家都摒棄前嫌，至少在此刻，真誠地交換信息，如若不然，我不會再浪費時間，而是選擇自己尋找。
    “分則不一定兩傷，但合則一定兩利。”
    “十分鍾後我會再次致電，靜候佳音。”
    薑行矩掛斷電話後，再次摸出複古風懷表。
    他調至零刻，開始計時。
    嘀嗒！嘀嗒！嘀嗒！
    秒針堅定不移地往前，直到分針逐漸走向了六分之一。
    薑行矩再次撥去電話。
    這次，是對方先開口。
    “我們同意。”
    薑行矩臉上露出笑容。
    .
    ps：追讀到這的盆友希望能去書評區給個評論，評論區有些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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