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矩確實非常生氣，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他打電話給李想時，語氣都十分冷靜。
    “剛剛國道上出車禍的新聞，你看見了嗎？”
    矩形私募辦公室內，李想聞言一愣。
    “呃，看見了，怎麽了？”
    這條新聞直接推送到手機上，他當然也是看見了的。
    “收購一個慈善組織。”
    薑行矩說：“對這次事件中受影響的所有人、所有家庭提供全額賠付，特別是那五個重災家庭，承擔他們今後所有的治療及生活費用。”
    簡單來說，就是養對方一輩子。
    他不是聖母，但這次事件確實與他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因為d殺隊對他出手，他才同意幫助「世界邊緣」一方，當作小小的回擊。
    「世界邊緣」顯然要負百分之八十的責任，但指望對方負責不現實，所以薑行矩決定自己負責到底。
    “好的！”
    李想沒有問為什麽，隻是忠實地接受了薑行矩的命令，“我今天就去辦。”
    “嗯，麻煩你親自盯著這件事。”
    薑行矩掛斷了電話。
    「世界邊緣」那邊，他這次又讓對方損失一個基地，算是徹底跟對方翻臉了。
    薑行矩默默揉著太陽穴，表情冷漠。
    這次他確實有些衝動了，但冷靜下來後，他也並不後悔。
    隻是不知為何，他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號——即使他與對方從未真正見過一麵。
    對方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他們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說出了“無論雙方是什麽立場，他都承認那次交易”這樣的話？
    如果是一號，還真有可能。
    對方恐怕還有著給未來雙方留一絲轉圜餘地的想法。
    隻不過，薑行矩估計就算是對方，也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吧！
    薑行矩搖了搖頭，驅除了腦海中令人不愉快的情緒。
    往好處想，至少這次不是沒有收獲。
    一來整個昭天市的網絡徹底落入他的手中，即使是大部分內網環境，他都可以利用後門直接穿透。
    無論是情報獲取還是遠程操作，都將變得順暢無阻！
    二來，也打碎了他對自己和「世界邊緣」關係的最後一絲念想。
    二號的無所謂態度……對方的道歉僅僅是針對他，而不是對其他人有一絲憐憫的感情。
    從未有過任何時刻，他像今天這樣清晰地認識到：
    他沒有同伴，一直都在踽踽獨行。
    但毫無疑問，他需要同伴。
    是的，所有人，都需要同伴。
    他需要一個……或很多個與他有著相同理念的同伴。
    ……
    次日。
    天苑半山莊園。
    烈日當空。
    郝雲赤著上身，隻穿一件寬鬆短褲，汗水順著年輕的肌肉線條流淌，映著陽光閃閃發亮。
    他扛著鋤頭，在花園裏吭哧吭哧地刨地。
    他準備把這個小花園翻修一下，到時候可以種點花什麽的。
    就算不種花，也可以種點吃的。
    萬一以後他們組織沒法光明正大地出去買食物呢？
    至少，可以自給自足撐一段時間。
    郝雲是這樣想的。
    於是他來來回回刨了數遍，新鮮的黑土終於完全翻了出來。
    郝雲直起腰，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衣服幾乎能擰出水來。
    他眯起眼睛望向刺眼的太陽，正準備回房衝個澡，餘光卻瞥見大門方向的圍牆外似乎站著一個人影。
    他一個激靈，立刻警惕起來：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人來這裏亂晃？
    難道是他還是組織暴露了？
    郝雲立刻繃緊了神經，悄悄躲到一棵樹後，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試圖看清門外人的麵貌。
    就在這時。
    門外的人開口了。
    “郝雲，開門。”
    郝雲觸電般縮回腦袋，二話不說拔腿往莊園深處狂奔！
    ——他要從後門逃！
    但下一刻，對方的四個字讓他猛然刹車，差點在地上滑出一個狗啃矢。
    “我是策劃。”
    ……
    薑行矩端坐在寬敞的客廳沙發上，看著少年像上了發條一樣忙前忙後。
    倒茶、找零食、擦桌子、清理垃圾桶……
    薑行矩津津有味地看著，一個人竟然能忙到這種地步？
    過了快十分鍾。
    終於，他叫停了對方。
    “行了，別忙了，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好嘞！”
    郝雲立馬停下手中的活，一溜煙往樓上跑，衝進自己臥室中的浴室！
    洗去了泥土和汗水，換上一身清爽的t恤和運動褲，郝雲對著鏡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頭發有點亂。”
    他嘟囔著，在浴室裏翻箱倒櫃，找出一個尚未開封的吹風機，小心翼翼地整理起自己的發型。
    郝雲萬萬沒想到跟救命恩人的第一次見麵會是這麽倉促！
    他一定要給策劃哥留下一個最好的第一印象！
    ……
    當郝雲終於現身樓梯口時，薑行矩已經消滅了兩個蘋果、一根香蕉、半盤草莓，麵前還堆著一小座瓜子殼的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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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行矩手微微頓住，看著少年款款下樓。
    他為什麽要用“款款”這個詞呢？
    因為對方的動作實在是太做作了。
    “你走t台呢？趕緊下來！”薑行矩沒好氣地喊道。
    對方私生活是什麽樣子的，他又不是沒有見過。
    雖然相比同齡人來說，郝雲遠遠稱不上邋遢，但也沒有這麽在意形象。
    郝雲一聽，立刻打破了裝出來的姿態，三步並作一步地跳下樓梯，“來了來了，嘿嘿！”
    薑行矩看著對方衝下來的畫麵，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幻視了一隻衝向自己的二哈。
    真是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啊！
    好在郝雲沒有真的像二哈那樣撲上來，而是規規矩矩地坐在薑行矩對麵，乖巧地像個小學生。
    “策劃哥，你好！”
    郝雲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一絲緊張。
    “第一次正式見麵，希望我的真實形象沒有讓你失望。”
    薑行矩微笑著伸出手，郝雲連忙握住。
    “策劃哥雖然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但比想象中更帥，更有氣質！”
    郝雲直接就是一通彩虹屁，當然，這也是他內心真實想法。
    薑行矩好奇道：“我在你想象中是什麽樣子的？”
    郝雲撓撓腦袋，“就是……某個陰暗的小房間裏，比較瘦小，一身黑衣服，戴著麵具，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絲冷光，嘴角不屑地笑……”
    “……”
    合著是電影看多了，代入了裏麵的刻板黑客形象。
    郝雲感到尷尬，紅著臉轉移話題，“策劃哥，你這次突然來找我，是為什麽啊？”
    他也算跟薑行矩認識兩個多月了。
    雖然對方在平時的交流中很平易近人，還經常關心他的生活，但實際上，一堵無形的、但高到天際的牆將兩人隔開了。
    郝雲不是傻子，他知道對方一直很防備他。
    他不在意這一點，但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跟策劃哥真正見一麵，結果，這一天就這麽猝不及防地來了。
    這其中一定有令對方突然改變想法的理由。
    郝雲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薑行矩昨天跟他通話時，突然失去聯係的那三分鍾。
    他心中一緊，難道危險已經逼近策劃哥身邊了？
    他看著薑行矩那並不魁梧的身軀，顯然沒什麽自保能力。
    於是語氣堅定地說：
    “策劃哥，我這兩個月沒白訓練，也不是好惹的！不管你遇到什麽危險，我都會拚盡全力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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