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苑三期六棟，負一層，電梯旁的走廊盡頭，有一個幾乎被遺忘的房間。
    這裏原本應該是清潔工的工具間，但鐵門緊閉，另一邊隱隱約約傳來聲音。
    房間內，慘白的燈光下，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文弱青年一邊吃飯，一邊盯著幾塊拚接的監控屏幕。
    “那處老鼠洞有什麽發現嗎？”
    帶著眼鏡的文弱青年一邊吃著黃燜雞米飯，看著桌上的監控屏，在通訊中問隊友。
    通訊器那頭傳來沙沙聲，一個男人回道：“沒有，幹幹淨淨，看來老鼠們徹底搬家咯！”
    青年沒說話，他舀了一勺濃鬱鮮香的黃燜雞湯汁，被辣得嘶了一聲，卻不舍得放下。
    “我們在外麵風吹日曬找老鼠洞，連口水都沒喝上，你倒是舒服，坐在基地裏吃香喝辣？”
    通訊那頭傳來不滿的質問聲。
    “那咋了？是我攔著你們不讓吃飯？”文弱青年回懟道，“要不我再點兩個妹子上門給我跳舞？”
    “少廢話，好好盯著監控！要是漏了一隻老鼠，咱都別想活！”
    青年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頸動脈處——那裏埋著一枚微型炸彈。
    裏麵填充的定量炸藥剛好夠把他的脖子炸斷，但絕對不會傷及旁邊任何東西。
    d殺隊的每個人都被植入了這種微型炸彈！
    青年腦海中閃過自己見過的爆炸畫麵，背脊一涼，但不甘示弱地說：
    “大不了死唄，反正我死刑執行日早就過了，多活一天都是純賺！”
    “哼，這麽硬氣，怎麽當初不去注射c3——”
    一聲暴怒的咆哮從通訊器另一端傳來，“閉嘴！吵死了！”
    伴隨著沉悶的打砸聲，通訊那頭一片混亂。
    “快給這傻大個注射鎮定劑！”
    “嘖！這是完全成了沒腦子的野獸啊！”青年悠閑地嗦了口湯。
    “吼！你才沒腦子！！等我回來我要捏爆你的頭！”那頭傳來野獸般的嘶吼。
    青年撇嘴，幹脆切斷了與這支隊伍的通訊，拿起筷子，繼續享用他的黃燜雞。
    片刻安靜後，通訊中另一支隊伍有人問道：“那個薑行矩的行蹤呢？”
    文弱青年放下筷子，在電腦上查詢了一下，回答道：“最後一次數據上傳是在昨天，蓮花大道，跟他的保鏢分開了。”
    “分開後呢？”
    “那我哪知道！”
    青年煩躁地推了推眼鏡，“天眼不上傳監控數據，我就查不到！”
    他煩死天天應對這些弱智問題了！
    他們這支偵查隊攏共就十來個人，根本分不出人手去跟蹤，隻能依靠城市的天眼係統去識別車牌和人臉。
    但天眼根本不上傳有關對方的數據，他有什麽能耐從一座千萬級人口的城市裏憑空找到一輛車和一個人？
    通訊那端沒有因他的態度而惱怒，反而輕笑一聲勸解道：
    “雖然我們是臨時組成的隊伍，但也算是隊友了吧，都一根繩上的螞蚱，互相配合，對大家都好……”
    男人頓了頓，問：“你吃的哪家外賣？”
    青年挑起一塊雞肉塞進嘴裏，“趙銘宇黃燜雞，怎麽了？”
    “聽說這家爆雷了，用人家吃剩的東西回鍋賣給下一個客人，你不知道？”
    青年的咀嚼動作瞬間停滯。
    他盯著眼前散發香氣的黃燜雞，喉頭一陣翻湧，胃裏泛起一陣惡心。
    他強行把這種感覺壓下去，“你他媽故意惡心我呢？關你屁事啊！”
    “哈哈……”
    那邊還想說話，但青年直接掛斷了雙方的通訊，然後冷哼一聲，“一群烏合之眾。”
    文弱青年毫不介意連自己一起罵了進去——或者說，他確實是這樣認為的。
    “喂，我們還在線上聽著呢！”第三支隊伍的聲音突然響起。
    “抱歉，光顧著罵他們，把你們這群啞巴給忘了！”
    啪嗒！
    三支通訊全部關閉。
    “總算安靜了。”
    青年長舒一口氣，卻看著麵前仍剩半盒的黃燜雞，嘴角抽搐，再無半點胃口。
    ……
    “單元樓大廳的監控被處理過，你得靠自己了。”
    薑行矩盯著屏幕，隻看到保安進入六棟的畫麵，卻看不到誰從外賣架上取走了那份外賣。
    監控畫麵中，外賣前一幀還在架子上，下一幀就憑空消失了！
    很明顯，這就是兩段不同的監控畫麵拚貼而成，而且中間那一段取外賣的過程不是被刪除了，而是被一段空數據直接覆蓋了。
    二者區別在於，被刪除的數據通常隻是移除了文件係統中的索引，有機會找回來，但被覆蓋的數據永遠無法找回！
    郝雲問道：“那其他單元樓的監控被處理過嗎？”
    “沒有。”薑行矩說。
    包括六棟電梯監控在內，一切正常——說明對方根本不坐電梯。
    郝雲咧嘴笑道：“掩耳盜鈴？”
    “正常。”薑行矩卻沒有感到意外，他幫對方解釋道：
    “外賣送達小區以及保安接力的畫麵不好處理，與其一根筋變兩頭堵，不如隻修改關鍵片段，隱藏真正重要的人員信息。”
    一個人在持續行動，處理監控的難度跟替換一段數據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即使勉強處理掉了，這麽大量的數據修改也很容易被發現。
    到時候一樣是掩耳盜鈴。
    “如無必要，勿增實體”在這種情況下也是能夠化用一下的。
    郝雲似懂非懂地點頭，此時他已經來到六棟門口，“策劃哥，我從一樓開始排查？”
    這棟樓有18層高，一戶戶排查起來肯定耗時，但好在都沒有裝防盜門，他隻要在門口看一眼就能知道裏麵的情況。
    ——如果有某一戶裝了門，那就更說明有問題了，直接省去排查時間！
    “不，你從負一樓的停車場開始。”
    “負一樓？”
    “嗯，每天早上有三輛車從車庫出入，說明人數不少。找到他們的停車位，看地上有沒有腳印或其他痕跡，順著線索走。”
    地下車庫通常隻在出入口和拐角處安裝監控。
    為減少曝光風險，他們很可能將車停在電梯口附近，隻需走樓梯下去，幾乎不會被任何監控拍到！
    總的來說，整個新苑三期，隻有六棟一樓大廳的監控被處理過，估計是為了防止被錄下身形外貌數據。
    除此之外，所有不會暴露人員信息的監控，他們都選擇了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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