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雲將昏死過去的劉雲綁在床頭，沉默片刻後，忽然向薑行矩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麽？”
    薑行矩漫不經心地回應，注意力全在遠程控製的小車上。
    小車從車庫進入工具間，在各處掃視一圈後，最終停在電腦桌前。
    它奮力一躍——但隻蹦起三十厘米，根本看不到電腦屏幕。
    小車又在原地蹦跳幾次，終於確定自己上不去。
    於是薑行矩在郝雲耳機中說：“沒點眼力見？把車放桌子上，快點！”
    郝雲抿了抿嘴，有點想笑，但想到自己剛剛的表現，又笑不出來。
    他歎了口氣，將小車撈起來放在電腦屏幕麵前，“我以為自己有勇氣殺人的，但事實證明，我還是下不去手……”
    薑行矩一邊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各種日誌數據，一邊心不在焉地說：“那就不殺唄。”
    “可我愧對你的培養……”
    “那就殺。”
    “但我有點恐懼，像是——即將打開一個潘多拉魔盒，我害怕變成漠視生命的樣子。”
    “那就不殺。”
    “劉雲這種畜生本應該被法律所懲罰，但他依舊活著，甚至還能點外賣吃黃燜雞！讓他活著，這也太便宜他了！”
    “那就殺。”
    “但我有什麽資格替天行道呢？我今天能用這個借口去殺壞人，明天是不是也能用類似的借口說服自己去殺其他人？那樣我和世界邊緣有什麽區別？”
    “那就不殺。”
    “但如果不殺，我內心……”
    “把u盤插進右邊第二台電腦，我要讀取那台電腦的數據。”
    “哦，好的。”
    郝雲照做，隨後又試圖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內心實在是憤憤不平！國家憑什麽讓這種人渣苟活於世？”
    “那就殺……哼，果然是跟小區監控如出一轍的安全係統，瞬間就被破解了！”
    小車得意地在桌麵上轉了一圈。
    “策劃哥！你到底有在聽我說話嗎？！”
    郝雲被薑行矩人機似的反應弄得有些抓狂。
    頓了頓，他想到一個好主意：“策劃哥，要不你命令我殺了他吧，我保證執行你的命令！”
    “我不幹，”薑行矩語氣平淡，“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殺人的負罪感轉移到我身上？沒用的，你又不是d殺隊那些隻會執行命令的機器。”
    郝雲喪氣地垂下肩膀，恨恨地瞪著床上的劉雲，想到對方犯的那些罪行，一時怒火攻心，上前狠踹幾腳。
    對方像死狗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郝雲並不感到解氣，他掏出格洛克，槍口對準了劉雲的下半身。
    手臂在長期訓練中練就的穩定性讓槍口紋絲不動，食指緩緩扣動扳機。
    “我先練習一下鎖頭……”
    郝雲低聲喃喃，似乎是在嚐試說服自己扣下扳機。
    就在扳機即將扣到底的瞬間，耳機中傳來薑行矩的一聲“草！”
    郝雲的手指立刻鬆開，轉身問道：“怎麽了？”
    薑行矩並不知道郝雲剛剛在經曆心理掙紮。
    他有些氣憤地回答郝雲：“u盤接入後的複製操作觸發了安全協議，主板上的芯片正在執行數據銷毀和硬件自毀程序！關鍵是它不聯網，我沒法阻止！”
    郝雲立即看向機箱，果然發現它發出了不尋常的高頻嗡鳴，幾個指示燈閃爍著警告的紅光，散熱風扇轉速已達到極限。
    “我把旁邊這台電腦的網線給它插上，你能通過入侵它並中斷自毀程序嗎？！”
    郝雲急切地說著就去拔另一台電腦的網線。
    薑行矩搖頭，表情凝重。
    “沒用。這台電腦的芯片組上甚至都沒有集成網卡！自毀程序一旦啟動，就會鎖死所有io端口，同時開始對硬盤進行多重加密擦寫，最後，物理損毀。”
    “io端口？”
    薑行矩解釋道：“就是usb端口、網絡接口、顯示輸出接口……所有的一切外部接口，全部鎖死。”
    “那現在怎麽辦？”
    “拔u盤，跑路吧，自毀程序啟動前我的程序已經複製了一部分數據，帶回來給我。”
    盡管他的木馬程序缺乏智能，沒有強大的隱匿入侵能力，但它仍複製了約3gb數據，才觸發了這台離線電腦的安全協議。
    不過，3個g數據聽起來挺多的，實際上裏麵很多都是垃圾數據，具體有沒有用，還得薑行矩親自檢查過才能知道！
    “好吧，我現在就撤。”
    郝雲有些失望，他把桌麵上的小車放進挎包，然後拔出u盤。
    就在u盤塞進口袋那一瞬，背後傳來異動。
    郝雲本能地轉身，瞳孔驟縮——劉雲不知道什麽時候清醒了，掙斷的紮帶已經散落地麵！
    劉雲對少年咧嘴一笑，郝雲反射性抽出手槍，“砰砰”兩聲巨響，子彈精準穿透劉雲胸膛，帶出血花。
    然而劉雲的目標根本不是郝雲，而是床另一頭的隱蔽開關！
    劉雲拚盡力氣撲向開關，重拳砸下。
    啪！
    有什麽東西被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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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工具間的隔間內。
    一根尖針從旁邊彈出，精準刺入沉睡壯漢的頸動脈，隨即淡藍色藥劑注入，沿著他凸起的青筋迅速擴散！
    下一刻，壯漢眼睛猛然睜開，露出一雙死寂冰冷的瞳孔。
    隔間外。
    郝雲咬著牙，還想補槍。
    “別糾結了，快走！”
    薑行矩聲音陡然嚴厲，他不知道那個開關是做什麽的，但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血泊中的劉雲吐著鮮血，對著持槍的少年露出血腥的笑容。
    郝雲來不及思考，轉身就跑！
    就在這時，地麵震顫，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砰！砰！砰！
    隔壁傳來震天撞擊聲，牆麵龜裂，灰塵簌簌落下，仿佛有一隻猛獸正瘋狂衝撞著囚禁自己的牢籠！
    轟隆隆！
    牆體終於崩塌，龐大人影踏著碎石衝出。
    足足兩米多高的壯漢肌肉如鐵塊般隆起，青筋恐怖地遍布全身，他冷漠地看向地上垂死的劉雲。
    “追……”
    劉雲喉中發出咯咯聲響，舉起血手，顫抖指向門口。
    巨漢爆發野獸般的怒吼，如坦克衝向門口！
    踏過劉雲身軀時，毫不避讓，軍靴重重踩在已被子彈穿透的胸口——哢嚓！骨肉內髒徹底碎裂，鮮血從劉雲口鼻噴湧。
    巨漢腳步不停，直奔鐵門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撞向門時，忽然耳朵一動，異常靈敏的聽覺使他猛然轉向，全力撞向了側壁！
    轟！
    牆壁被蠻力撞得粉碎，氣浪掀起一片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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