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之後，電話兩端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兒後，林渡忍受不了這種氛圍，說道：
    “行了，煽情到此為止！有這工夫，我們不如想想怎麽對付世界邊緣。”
    薑行矩似乎在電話中笑了笑，聲音恢複了冷靜：“他們動作應該沒有這麽快，我們還有時間。”
    他頓了頓，沉吟道，“關鍵在於，他們到底會選南極還是北極，以及具體時間！如果我們能提前得知這些信息，就能占據主動。”
    他下意識思考能不能用黑客能力解決問題，但念頭一起，又迅速被他自己掐滅。
    因為這種核心機密，“世界邊緣”不可能放在容易被入侵的地方，尤其是在知道他這個“神級黑客”存在之後，他們隻會更加依賴物理隔絕！
    “地點，或許可以推測出來。”林渡的聲音傳來，帶著思索：
    “北極圈內並非無人區，斯瓦爾巴群島、格陵蘭、阿拉斯加北部……零零總總加起來有數百萬居民。如果我是他們，我不會選擇北極，變數太多。”
    薑行矩若有所思，“那麽，南極？”
    “對。”林渡肯定道，“南極有《南極條約》限製，沒有主權國家，隻有分散的科考站，常駐人員加起來，頂多一兩千人。”
    兩千人，聽起來多，但跟整個南極圈的麵積相比，等同於大海裏麵的幾滴水，不值一提。
    薑行矩聽到這，讚同點頭：“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這裏。”
    而一旦確定是南極，他的具體目的地隻有一個——
    南極圈的最中心——極點！
    原因很簡單。
    《凜冬宣言》中還有一句話：當雨滴懸停在算法漏洞的奇點！
    他不知道“奇點”是否有著“極點”的意思，但二者的讀音差距隻有一個字母，聽起來很相近，以防萬一，薑行矩隻會選擇這裏！
    另一邊的林渡似乎在踱步，片刻後又開口：“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有沒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我們推測他們要去南極，他們就故意繞道去北極？”
    對於這一點，薑行矩想也不想說：“不用考慮這個，他們不會，我們不配。”
    他是贏了「世界邊緣」幾次，但要是認為對方會因此害怕到刻意躲避他，那他真的是自大到腦子出問題了！
    《凜冬宣言》所描繪的真相是多麽重要的東西啊？對方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退讓！
    “好吧，”聽薑行矩這麽說，林渡也覺得自己想多了，“那麽就剩一個關鍵點——他們的行動時間！”
    “這個其實也可以推測一下，《凜冬宣言》的觸發條件是‘雨’。”
    他語氣篤定：“全球變暖確實讓兩極降水增多，但現在才十月底，南極剛入春，氣溫還在零下二十度以下，根本不可能下雨！”
    《凜冬宣言》中的bug指向了雨滴，排除雨滴為代指、意象的前提下，你總得先有雨吧？
    “除非……”薑行矩接口。
    “除非等到南極的夏季。”
    林渡的聲音斬釘截鐵，“也就是十二月下旬到明年一月，那是唯一可能出現‘雨’的時間窗口，如果他們要行動，這必然是首選時段！”
    話說到這裏，其實已經很明了了。
    【時間：南極夏季的第一場雨。】
    【地點：南極極點。】
    準確的時間加上準確的地點，他們已經擁有了行動的基礎！
    “我明白了。”薑行矩消化著信息，“既然如此，我會盯緊cern那邊的動向，‘世界邊緣’或許無懈可擊，但cern這種機構總會有跡可循的。”
    比如那十組量子傳感器陣列目前分散在多個國家，它們的調動和改造很難瞞過有心人。
    薑行矩補充道：“而且，設備調動、適應性改造，再加上運輸……以歐大陸的效率，沒一兩個月搞不定，時間在我們這邊！”
    兩人又就細節快速溝通了幾句。
    薑行矩看了一眼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指示牌，說道：“先這樣，我快到了，開車不方便聊。”
    前方，“虎跳崖歡迎你”的巨大標語正映入眼簾。
    ……
    與此同時，世界邊緣，基地島。
    “北極的人是有點多，但最早十月底到十一月初就能下雨，我們要不去北極？”
    七號目光掃過眾人，“反正我們的目標是極點，說不定根本幾百公裏外的人根本影響不到我們。”
    在截胡薑行矩他們的量子傳感器陣列後，世界邊緣也在開會討論具體方案。
    但立刻有人搖頭反駁：
    “時間太緊了。今天是幾號了？就算cern加班加點改造設備，最快也要一個月！
    “然後把近二十立方的傳感器運到北極點，空運加冰麵運輸，又是至少半個月。趕在十一月行動，風險太大！”
    ——其實還有更短的路線，那就是借道毛熊國，從摩爾曼斯克直飛北極點，大概隻需要五個小時。
    緊接著空投傳感器加雪地車運送，抵達目標點後原地組裝！
    順利的話，全程一個星期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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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問題在於，他們「世界邊緣」明麵上的身份與毛熊國的政治關係極差，因為他們之前為了響應阿美莉卡的號召，主動在學術界封殺毛熊國的學者！
    這種立場讓他們獲得了阿美莉卡的鼎力支持——比如在進行跨國“科研考察”時，甚至能借用阿美莉卡駐當地的軍事基地，享受軍隊護航的特權！
    如今他們把毛熊國的價值榨取殆盡，等到需要求助時才想起對方，毛熊國怎麽可能還會理會他們！
    “借道毛熊國絕無可能。”二號敲了敲桌子，聲音沉穩，“而且時間太趕，忙中出錯，變數太多，不符合我們一貫追求的‘絕對掌控’。”
    二號的開口算是徹底否決了去北極極點的提議。
    “所以——隻能去南極了？”七號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煩躁，“我們剛討論過，策劃那夥人被我們截胡，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肯定會猜到我們要去南極！”
    他之所以提議去北極，就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讓策劃撲個空！
    “七號，”三號突然開口，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你是不是被那個‘策劃’搞出心理陰影了？”
    七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看向三號，怒聲道：“你胡說什麽！”
    三號輕笑一聲，“那你為什麽總想著避開策劃？”
    “我，我那是——”七號一時間有些語塞，“基於風險做出的合理建議！”
    他還不是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三號怎麽能因此開口嘲諷他？
    簡直不可理喻！
    “好了，都別吵！”
    二號一見二人又有要吵起來的跡象就頭疼，他掃了三號一眼，“三號，注意你的言辭。七號的顧慮並不是全無道理，提出不同意見是為了完善計劃，不是用來攻擊同伴的資本！”
    三號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二號揉了揉額角，目光掠過閉目養神、仿佛置身事外的一號，繼續說道：
    “不過，三號的觀點其實也有道理，我們並不需要過於忌憚那個策劃。”
    他環視眾人，語氣帶著強大的自信：“這次，他們預定的設備，我們想搶就搶了！他們能做什麽？在網絡上無能狂怒嗎？”
    不少人臉上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二號繼續道：“一個不敢露麵的厲害黑客，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司老板，一個沒什麽實權的物理係教授，一個天真得可愛的小孩……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力量。
    “誰來告訴我，這樣一群人，就算他們真的猜到了我們要去南極，又能做什麽？用黑客技術操控企鵝攻擊我們？還是讓那個孩子來賣萌求我們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
    會議室裏爆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所以，”二號總結道，“就定在南極！該感到害怕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他轉向八號，“八號——”
    穿著職業套裝，氣質幹練的女強人八號微微欠身。
    二號說：“你負責，組織一批科學家，向南極條約秘書處提交科考申請，再準備一些核電池，以及——
    “督促cern盡快改造設備，務必讓十個量子傳感器陣列通過istd810g認證！”
    “明白。”八號簡潔應道，重新坐下。
    “很好。”二號滿意地點頭，“各自去準備吧。你們的私人飛機隨時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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