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最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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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亞有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貧窮小城市,名叫坎普拉。
    城市某條後巷的深處,藏著一間不大的診所。
    想進入這裏,需要經過一家冷清的雜貨鋪,然後再穿過堆滿雜物的庫房。
    診所的簡陋手術室,沒有無影燈,隻有兩盞白熾燈;也沒有無菌床單,隻有一張鋪著墨綠色床單的手術床。
    譚成坤正俯身在手術台前,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握著手術刀的手穩如磐石。
    手術台上躺著的是本地一個小幫派的老大,翻譯過來大概叫“赤蠍”。
    幾個小時前,赤蠍在一次火並中身中兩槍,一槍腹部,一槍擦過頸動脈,被送到這裏時,基本是出氣多進氣少。
    但這種傷勢,在缺醫少藥的坎普拉幾乎是沒救的。
    但譚成坤願意試一試。
    就像他當年在國內那一場被吊銷執照的聽證會上說的那樣——“在垂危的生命麵前,我寧願犯錯,也不願什麽都不做”。
    雖然這句話到最後也沒能改變被吊銷執照的結果,但譚成坤始終願意將其當做自己行醫的信條。
    “血壓還在降……血氧85……”
    身旁,瘦弱的助手想到台上人的身份,有些緊張。
    譚成坤沒有抬頭,“腎上腺素0.5毫克靜推,準備吸引器,鉗子。”
    視野極差,他幾乎是憑借本能和無數次外科手術積累的經驗,在模糊的血汙中尋找、鉗夾、縫合。
    “老師……”助手一邊遞送工具,一邊額頭冒汗,看起來比譚成坤本人還要緊張。
    “別說廢話,去拿血袋。”
    助手咽了口唾沫,應了一聲,掀開簾子快步出去。
    外麵,赤蠍幫二把手“毒蛇”正在外麵來回踱步,他臉上橫著一道疤,眼神有些陰鷙。
    見助手出來,他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助手,低聲問道,“老大……情況怎麽樣?”
    助手被他的動作嚇一跳,緊張回答:“還,還在搶救。”
    毒蛇眼神中閃過莫名神色,他繼續低聲說:“也就是說,情況不容樂觀?”
    “是的……”
    毒蛇聞言,嘴角反而露出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笑意。
    “那你幫我轉告譚醫生,這麽重的傷勢,治不好,兄弟們也能理解,不會怪他,另外為了感謝他費心,過兩天,有厚禮送上。”
    毒蛇重讀了某幾個音節,意有所指。
    助手聽懂了對方話裏的潛台詞,臉色發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就在這時,譚成坤的聲音從簾子後傳來,“讓他滾!我的診所隻有病人,沒有什麽赤蠍幫!趕緊把血袋給我拿進來,別耽誤時間!”
    毒蛇臉上的那絲笑意瞬間消失,臉色鐵青。
    他死死盯了簾子一眼,最終顧忌門口守著的赤蠍幫小弟,沒敢發作,猛地一甩手,轉身大步離開了診所。
    助手趕緊拿著血袋跑了回去。
    一個多小時後,譚成坤終於直起身,用手背擦掉額頭的汗。
    最危險的出血點已經被控製住了,破損的腹腔也做了修補,雖然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但他能做的都做了。
    到底能不能活,隻能看赤蠍自己的造化了!
    “你繼續觀察體征,注意……”
    他正要交代助手,診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粗暴的叫罵和驟然爆發的槍聲!
    砰!
    砰砰!
    手槍短促的點射和霰彈槍沉悶的轟鳴在狹窄的後巷中回蕩,震耳欲聾!
    “外麵怎麽了?!”助手驚慌失措看著門口方向,下意識想往後躲。
    譚成坤臉色一沉,低罵了一句。
    他迅速脫下沾血的白大褂,掛在一旁,然後緩步走向門口。
    掀開門簾。
    走廊裏,赤蠍幫的兩個小弟已經倒在血泊中,死狀慘不忍睹。
    三個赤裸上身、紋滿圖案的男人取而代之,手中握著槍,殺氣騰騰地對著診所。
    兩把手槍,一把霰彈槍,同時指向譚成坤!
    譚成坤卻異常鎮定。
    他先是回身,輕輕關上了身後的診所門,隔絕了內外,然後才看向那三人,平靜地問道:
    “你們是哪位老大手下的?”
    其中一個持霰彈槍的男人沉聲回答:“我們是血棕櫚的……把赤蠍交出來吧,譚醫生,我們不想傷你。”
    譚成坤的名聲在這不大的坎普拉還算管用,畢竟誰也不想得罪了技術最好……甚至可以說是唯一一位正經的外科醫生!
    譚成坤輕輕搖頭,“血棕櫚的副幫主,我救過他啊,他就是這樣對待他的救命恩人的?”
    “譚醫生,”男人依舊舉著槍,但語氣還算客氣,“這次是我們老大開的口,而且赤蠍必須死,他昨晚派人炸了我們的種植區,至少害我們損失了十幾萬美刀!”
    ……原來昨晚的爆炸聲是赤蠍幫弄出來的。
    種植區可是對方最重要的經濟來源,也不知道赤蠍哪來的膽子去動人家的命脈。
    但這些都與譚成坤無關,既然已經成了他的病人,他就不可能把自己的病人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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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老大在外麵?”譚成坤迎著黑洞洞的槍口,竟然邁步向前,“我去跟他談,可以吧?”
    他的動作出乎意料,三人手指條件反射地放在了扳機上,但猶豫片刻,還是沒有開槍。
    幾人退至巷口。
    外麵土路上,站了十幾個人,將出口圍住。
    大多拿著武器,手槍居多,型號異常老舊,絕大多數甚至還是老蘇時期留下的古董!
    隻有為首那個高大的黑皮膚壯漢,胸前掛著一把阿卡47,顯得格外紮眼。
    譚成坤一個人麵對著十幾杆槍,停在了巷口。
    他的目光掃過那群人,最終落在手持ak47的壯漢身上,拱了拱手:“這位,應該就是血棕櫚的幫主?”
    他雖然認識對方的副幫主,但確實從未見過對方的幫主。
    那壯漢麵容凶悍,肌肉虯結,聞言從一旁的舊吉普車上跳了下來,粗聲回應:“幫主沒空來這種小地方,我是‘啞刀’。”
    “啞刀老大,”譚成坤再次拱手,“不是我不肯交人,隻是赤蠍現在是我的病人,如果我就這麽把他交出去,我這診所生意就沒法做了。
    “我想,啞刀老大也不希望將來有一天,自家兄弟在我這兒躺著,卻被仇家衝進來補刀吧?
    “我想請各位多等幾天,算是給我譚某人一個麵子,也是給大家都留條後路。”
    他試圖用對方的小弟來約束對方,出來混的,總得考慮手下人的安危和未來的不時之需。
    他都這麽說了,如果對方還要堅持動手,就是不顧手下小弟的命——哪怕確實不在乎,也不可能當著大家的麵承認吧!
    但他顯然高估啞刀的智商了。
    對方直接無視了小弟的眼神,直接不耐煩地一揮手,“我管你能不能做生意,你保護費又沒有交給我!我看在你是醫生的麵子上才給你幾分顏麵,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趕緊讓開!”
    他的小弟見他動作,有些猶豫。
    但礙於啞刀的威信,還是慢悠悠地把槍對準了譚成坤。
    “我數五個數!”啞刀舉起阿卡47,槍口直指譚成坤,“讓路,或者死,自己選!”
    “一!”
    譚成坤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起來。
    既然道理講不通,那就隻能試試來硬的了!
    “鐵佛幫和泥蛇會的老大,都欠我人情。我這診所,也受他們照應!啞刀老大,你確定要為了一個赤蠍,給血棕櫚惹上這種麻煩?”
    鐵佛幫和泥蛇會都比血棕櫚勢力大。
    譚成坤以為這至少能震懾對方,但啞刀隻是翻了個白眼。
    他拉動槍栓,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今天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二!”
    周圍的小弟們被他的凶狠氣焰帶動,也跟著躁動起來,十幾把槍的槍口死死鎖定譚成坤。
    氣氛瞬間緊繃到極點。
    譚成坤沒說話,腦子瘋狂運轉。
    “三!”啞刀獰笑一聲,繼續往下數。
    “這件事,你們幫主知道嗎?”譚成坤試圖做最後的努力,“我相信他的命令,絕不會是強攻我的診所。”
    “在這裏,老子才說了算!”啞刀徹底失去耐心,咆哮道,“四!”
    譚成坤冷冷地注視著啞刀,確認了對方確實是個莽夫。
    他內心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然後,向旁邊橫移了一步。
    雖然隻是一步,但將原本擋住的巷口暴露了出來,算是表明了態度。
    “哈哈哈!”
    啞刀見狀,停下了數數,爆發出狂妄的笑聲!
    他用ak47的槍口得意地指著譚成坤晃了晃,“早這樣不就完了嗎,譚醫生!給老子……”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砰!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槍響,姍姍來遲。
    而在此之前,啞刀的頭顱已經像被無形重錘砸中的西瓜一樣,猛然炸開!
    現場死寂了一瞬。
    緊接著,血棕櫚剩下的十幾名成員才反應過來,看著啞刀無頭的屍體緩緩倒下,巨大的恐懼瞬間籠罩了他們!
    “老大死了!”
    “有埋伏!”
    “開槍!開槍啊!”
    混亂中,他們如同受驚的野獸,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胡亂開火,子彈漫無目的地飛向街道盡頭!
    這顯然都是無用功。
    直到十幾秒後,他們才看清——
    一輛改裝過的、塗裝著斑駁迷彩的btr60pb八輪裝甲運兵車,正從街道的另一端快速駛來。
    而在裝甲車頂部的炮塔裏,一挺 14.5毫米kpv重機槍正昂然挺立。
    一個壯漢正站在機槍後麵,臉上是近乎癲狂的笑容,他對著下方混亂的人群咧嘴大喊,聲音被放大了數倍:
    “怎麽不跑啊?!再不跑,就沒機會見明天的太陽咯!”
    下一秒,他猛地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噠——!
    kpv重機槍那沉重而富有節奏的咆哮聲瞬間響起,橘紅色的槍口焰如同毒蛇吐信,一串串大口徑子彈以恐怖的速度潑灑而出!
    在這種口徑的重機槍麵前,人體脆弱得如同紙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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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被命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輕則斷成兩半,重則變成碎肉!
    僅僅十幾秒鍾後,在場再無一個血棕櫚的嘍囉能站著!
    “子彈不要錢啊!野豬,快給老娘停手!”
    一個氣急敗壞的女聲從 btr裝甲車內部的擴音器傳出,回蕩在除了槍聲外一片死寂的街道上。
    改裝炮塔上,那個被稱為“野豬”的壯漢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但還是鬆開了扳機,槍管散發著灼人的熱氣。
    沉重的裝甲車碾過地上的碎肉,最終停在了巷口。
    巷口空無一人。
    早在啞刀腦袋炸開的第一個瞬間,譚成坤就已經徹底退進了巷子裏藏了起來,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但他知道槍彈無眼!
    “趕緊去看看爆什麽裝備了,其他人在周圍警戒,我要進去找我們尊貴的vip!”女聲再次下令。
    裝甲車的後門和側門打開,六七個穿著混搭但裝備精良的武裝人員迅速跳下車,動作熟練地散開警戒。
    最後下車的是一個穿著戰術馬甲、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沒有立刻進巷子,而是站在巷口,朝著巷子深處揚聲喊道:
    “老鄉,安全了,快出來吧!”
    “我叫曹以蓮,做點軍火方麵的小生意,受人之托,專程過來找你。”
    巷子深處沉默了片刻。
    譚成坤的身影才從一堆廢棄物的陰影後慢慢顯現。
    他手中握著一把手槍,臉上帶著些警惕,“曹以蓮?我不認識,誰雇傭你們來的?”
    看見曹以蓮這夥人的第一眼,他就斷定這絕對不是坎普拉本地人!
    因為就這些裝備,毫不客氣地說,能輕易橫掃坎普拉的任何一個幫派——甚至是官方軍隊!
    在kpv重機槍14.5毫米的口徑麵前,哪怕是本地大幫派全部一起上,也頂多夠它掃射一分鍾的!
    曹以蓮臉上露出一絲公式化的笑容,正要回答,旁邊一個年輕隊員拿著幾把繳獲的破舊槍支小跑過來,有些失望地報告:
    “蓮姐,沒什麽好貨,都是些老掉牙的蘇係破爛。”
    曹以蓮掃了一眼,嫌惡地皺了皺眉,隨即擺擺手,幹脆利落地吩咐:
    “打包處理掉。去問問周圍那些本地老鄉,一美刀一斤,看看有沒有人要。實在不行,一刀兩斤也成,總之別占地方。”
    對他們來說是淘汰的垃圾,但對這片落後土地上的人而言,依舊是能換命的武器,肯定是有市場的,換幾塊錢零錢也是不錯的。
    “好嘞!”
    小弟拿著破爛跑遠。
    當然,曹以蓮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任務。
    她熱情地招呼著譚成坤走進小巷,熟稔得像是她才是主人、譚成坤才是客人。
    她一邊走,一邊向他解釋道:“我們是接了策劃的委托,來邀請你去他那裏。”
    譚成坤眉頭微蹙:“策劃?我不認識什麽策劃,他是誰?”
    “一個神通廣大的人。”
    曹以蓮隨口說了一句,她沒有解釋太多——因為她自己也並不了解對方。
    她隻知道對方很大方,第一次買軍火花了幾十萬美刀,這次委托又花了二十萬美刀!
    而且連“零日”這個防禦級別堪比阿美莉卡國防的地方都能來去自如!
    譚成坤愣了愣,才猶豫地問:“請問你們這個邀請,到底是邀請,還是‘邀請’?”
    這話要是換了其他人來,還真聽不懂,但曹以蓮雖然不是諸夏人,但也是在諸夏邊上長大,所以理解起來倒是沒什麽難度。
    她發出一陣短促的、有些沙啞的笑聲,顯得頗為爽朗:“放心,策劃專門叮囑我們了,說看你自願!”
    “那我——”譚成坤正想拒絕。
    “哦對了,這個是策劃讓我交給你的。”
    曹以蓮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伸手進口袋,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打印著幾個字的普通a4紙。
    她隨手將紙條塞到譚成坤手裏,同時有些好奇地隨口問道:“‘醫者不能自醫’?譚醫生,你生病了?”
    譚成坤下意識接過紙條展開,目光落在上麵那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上,原本還帶著疑惑的眼神,在聽到曹以蓮後半句話的瞬間,猛然凝固了!
    他……身體上是沒生什麽病。
    但是最近半個月,他確實有一個無法自醫的“病”。
    那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真實的幻覺!
    對方難道是說這個?可對方是怎麽知道的?
    而且,僅僅是幻覺而已,值得對方花費如此大的代價,派裝甲車來邀請他?
    還是說,這幻覺有什麽隱秘?
    一瞬間,無數疑問湧上心頭,譚成坤陷入短暫的沉默,臉色變幻不定。
    曹以蓮見他不說話,很識趣地沒有追問。
    她聳聳肩,繼續公事公辦地說道:“總之,策劃說了,如果你願意走,回諸夏的船票、機票都已經安排妥當,無縫銜接。前半段路,我們的人會全程護送,保證你安全抵達登船點。
    “怎麽樣?去還是不去?給個準話!”
    ……反正是回國,要不,去看一眼吧?
    最好能解決幻覺,就算解決不了,就當回家探望一下朋友也行。
    譚成坤緊了緊手中的紙條,沉聲說道:“去。”
    .
    ps:這是最後一個新成員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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