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主宅，客廳。
    薑行矩、蘇晴、陳默、譚成坤和李棟，五人並排坐在沙發一側，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對麵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精瘦、皮膚黝黑的男子。
    他獨自坐在沙發的另一端，麵對五人的注視，卻顯得有些……茫然？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黑土？”
    薑行矩率先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
    他隻是有點想不通。
    他知道黑土是白雲介紹來的，但即使是白雲，也不知道他在這裏有個莊園。
    官方確實是知道，但以目前雙方微妙的關係，也不可能特意送一個愣頭青過來。
    因為這相當於赤裸裸地提醒你——
    “你小心哦，我們在監視你。”
    如果官方真的存在某種薑行矩無法察覺的監視能力的話，顯然按兵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這人，一到莊園門口就扯著嗓子喊“薑行矩在嗎”。
    明顯是目標明確，有備而來！
    “哦，我不知道你在這裏啊。”
    黑土撓撓頭，說道。
    “？”五人腦袋上齊齊冒出問號。
    蘇晴忍不住出聲質疑：“那你怎麽一來就喊他的名字？”
    “因為我每個地方都喊一遍嘛！”
    黑土大聲回答蘇晴，“我一開始用電話聯係他，他不接電話，一直拖到我的退役申請都通過了！再不找到他，我就實在沒地方去了，
    “聽說他有錢，於是我就把昭天市價值一千萬以上的房產全部篩選出來，一家一家地找過去問一問。
    “這處莊園是最後一個地方，我本以為這裏都廢棄了，所以我放到了最後，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啊！”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黑土看著薑行矩，露出了一個“功夫不負有心人”的欣慰笑容。
    五人聞言，俱都無語。
    眾人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奇葩！
    感情你是用窮舉法啊！
    一想到他像個複讀機一樣在全市高檔小區門口循環播放“薑行矩在嗎”，眾人額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又傻又愣！
    這是大家對黑土的第一印象。
    薑行矩用指關節叩了叩桌麵，打斷了眾人的無語：“你找我做什麽？我想我沒接你的電話，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黑土聞言，表情頓時從“欣慰”變成了“震驚”：
    “啊？我以為你恰好有事接不了電話啊！你也沒親口說不要我啊！為了來找你，我、我都退役了！你不要我，我去哪打工賺錢啊？”
    薑行矩：“……”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以為，我的行為已經是足夠明顯的拒絕。”
    這事說到底，確實是怪他沒有明著拒絕。
    但對方打電話的那幾天，恰好是他人格最不穩定的時候，他哪有心情想什麽拒絕的借口？幹脆一律掛斷完事！
    沒想到遇到一個愣頭青！
    對一個正常人而言，反複被掛斷電話，甚至換號打依舊被掛，怎麽也該明白對方的態度了吧？
    這黑土，竟然以為他恰好每次都有事所以接不了電話？！
    這是正常人的腦回路嗎？
    眾人看著薑行矩那罕見的、仿佛被噎住的表情，有點想笑。
    難得。
    很少見到策劃被一個人搞的啞口無言，沒想到今天短短一分鍾見到兩次！
    薑行矩深吸一口氣，重新整理了一下語言，“你是說，你為了來找我，申請退役了？”
    他不知道用“退役”這個詞形容正不正確，但是黑土跟白雲一樣，是直接負責保護政要的精英，這人放著好端端的鐵飯碗不要，跑他這裏來幹什麽？
    對方既然和白雲關係好，白雲也肯定跟對方說過他這裏的危險性啊！
    黑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啊！白雲說想在你手底下賺……做事，得幹幹淨淨的才行。”
    薑行矩眼皮跳了一下：“他讓你退，你就退？”
    黑土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他是我過命的兄弟，我不信他信誰？”
    薑行矩：“……”
    “噗嗤！”陳默實在沒憋住，笑了出來，“哥們，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嗎？就敢來投奔？”
    “我問過白雲了。”黑土老實回答。
    “他怎麽說？”薑行矩問。
    “他說不重要，”黑土回憶道，“隻要我想賺錢，而且不怕死，就行了。”
    黑土眼裏沒有對自己生命的敬畏，隻有對金錢的渴望。
    薑行矩目光微凝，隨即問道：“隻要給錢，你什麽都幹？”
    黑土猛猛點頭。
    薑行矩說：“殺人放火呢？”
    黑土略作猶豫，然後認真地說：
    “殺外國人可以，殺壞人也可以。其他的……盡量不了吧，我現在畢竟是吃過國家飯的人，得有點底線，不然萬一又被抓回去坐牢怎麽辦？”
    此話一出，眾人略微坐直。
    薑行矩正想開口問些什麽，但李棟搶先一步問道：
    “你蹲過監獄？那你怎麽繼續當兵的？我問你，假如父親進過監獄，兒子可不可以繼續在部隊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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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不知道啊……”黑土老實地說。
    李棟皺眉追問：“那你是怎麽進監獄的？”
    黑土攤手：“間諜罪。”
    眾人：“？？？”
    什麽玩意兒？
    犯了間諜罪你還能好端端地出獄並且成為特種兵去保護政要？
    咋的，你背景隻手遮天啊？
    黑土哭喪著臉說：“我想賺錢啊！那外國人一開口就說給10萬美刀，這麽多錢我哪忍得住，但我又不想真的出賣國家，所以我編了些假情報給他。
    “結果還是被發現了，給我普法，說什麽行為犯結果犯的，還關了我好幾天，每天都要接受批評教育，還寫檢討……接著騙我將功補過，把我弄去當兵了。”
    李棟一聽，麵露失望之色，不再開口。
    批評教育，連檔案都不會留，和他的情況完全不同。
    等李棟問完，薑行矩才重新問黑土：“你很缺錢嗎？”
    黑土搖頭，“現在是不缺了，但我還是想賺錢，賺很多很多錢！”
    “那你這麽瘋狂賺錢幹什麽？”
    “我窮怕了。”
    “什麽意思？”
    “我家是農村的，我爺爺得病，沒錢治，死了，奶奶得病，沒錢治，死了，爸爸積勞成疾，沒錢治，死了，媽媽嫁給了鎮上的有錢人，有新家庭後就不管我和妹妹了。所以錢是個好東西，我想越多越好。”
    “你妹妹呢？你不怕自己出事沒人照顧她了？”
    “妹妹後來也死了，得腦瘤死的，全家就剩我一個，然後我就被村裏人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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