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邊城附近，戰場上。
    呼廚炎狠狠的抽動手中長刀，砍翻了一個敵人的步兵之後，高聲嘶吼。
    這已經是他帶隊進行的第三次衝擊了。
    從勒都思的命令下達之後，呼廚炎率領麾下的三萬將士在淩晨發動進攻，直接衝向了阿蘭世人後軍的主力。
    托木爾、阿郎等人分別率領部隊衝鋒，形成交替騎兵方陣，一波一波的衝擊敵人的陣型。
    阿蘭世精銳的戰力是極強的，完全不是滋蘭國的那些軟腳的士兵可比。
    而且即便有了極大的傷亡，這些阿蘭世士兵也不曾後退，也完全沒有潰散的跡象。
    一天的征戰下來，呼廚炎他們自己都不知殺了多少敵人，也沒算自己麾下還剩多少人。
    隻是從戰鬥開始之後到現在，他們來回馳騁，至少在方圓十裏範圍之內來回衝殺，在草原上留下了大量的屍體。
    此時放眼望去，前方一片血汙，大量的殘肢斷臂掉落在草原之中，無數人躺在地上哀嚎。
    枯黃的青草上隨處可見觸目驚心的鮮紅，戰馬悲鳴的聲音和士兵的痛呼交織在一起，那聲響直衝雲霄。
    “統帥！”
    呼廚炎揮動長刀，正打算繼續向前衝鋒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忽然叫住了他。
    呼廚炎轉頭，看到了全身幾乎被鮮血浸染的托木爾。
    托木爾的長槍上全是血跡，槍杆都被粘稠的血漿浸染，不知他到底殺了多少人。
    他戰馬的鬃毛上也都是血漿，迎麵跑來，能看到粘膩的鮮紅不斷滴落。
    “怎麽？”
    呼廚炎皺眉看了他一眼，托木爾到了近前，直接開口道：“不能再向前衝了！”
    “咱們已經接連不斷的衝了快一天，所有的將士都到極限了！”
    “而且統帥，阿蘭世人就一直這麽死守，明顯是要和咱們以命換命，咱們用騎兵換他們步兵的命，太虧了！”
    “再往前不遠就是邊城了！”
    呼廚炎此時咬牙道：“我不信殺到邊城腳下，他們主力還不掉頭！”
    “就是因為快到邊城了，所以我們才要修整！”
    托木爾再次道：“統帥，這也是阿郎大哥的意思！”
    “咱們的傷亡也不小，下令撤退，讓麾下的將士歇一歇吧！”
    聽到這話，呼廚炎再次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戰場。
    這裏已經不能叫做戰場了，更像是屠宰場。
    經過之前的一番衝鋒，呼廚炎所在的隊伍又殲滅了阿蘭世的一支步兵隊伍，現在麾下的將士們正在收尾。
    不過能看的出來，很多將士都已是強弩之末，基本都是靠意誌在支撐了。
    在這麽打下去，用不了到邊城附近，軍心就要崩潰了。
    “傳令，向後退十裏，修整！”
    呼廚炎此時高聲呼喊，算是傳達了命令。
    很多人對呼廚炎的命令都已經麻木了，但不得不說，他們跟在呼廚炎帳下，的確殺了不少阿蘭世人。
    托木爾說的也沒錯，阿蘭世人的確是采用了最簡單的拖延手段，那就是用工事和箭矢，以及密集排列的步兵方陣，盡可能的拖延騎兵的進攻時間。
    他們就是在硬拖，而後以命換命。
    很明顯的，他們這樣的戰法是早就定下來的，那些留在這附近防守的阿蘭世兵也早就知道他們的命運。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敵人退縮。
    征戰的過程中，最怕遇到的就是這種不怕死的部隊。
    北狄部隊就以不怕死著稱，無論對方是誰，他們也敢上去拚命，甚至利用自己的生命給同伴創造機會。
    同樣的，阿蘭世人居然也會。
    呼廚炎和托木爾返回後方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他幾乎是從戰馬上摔下來的，摔在了附近的小河邊兒。
    阿郎此時就坐在小河邊兒上，明顯已經撤下來一段時間了，皮甲上的血跡已被擦去大半。
    阿郎此時看向呼廚炎，輕輕笑了笑，開口道：“你還真是拚命，之前打仗沒見你這麽著急過。”
    呼廚炎累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隻是看了阿郎一眼，而後躺在地上呼呼喘氣。
    “另外兩邊的消息傳過來了，勒都思大哥用了分割敵人的戰法，一天時間吞掉了敵人兩萬以上的步兵。”
    “咱們這邊的戰果是相對最好的，前幾次衝鋒，殺掉了敵人至少八千人。”
    “才……八千？”
    呼廚炎有些不相信這個數字，他畢竟親自帶隊衝殺了一天，幾乎都沒怎麽休息，怎麽可能隻殺了這麽點人。
    按照他的估計，這一通衝殺，至少也能殺掉兩三萬敵人。
    “八千就不錯了。”
    阿郎搖搖頭，沉聲道：“你沒感覺到？這些阿蘭世兵，可比我們之前碰到的敵人都棘手。”
    “他們隻是步兵，卻能利用方陣，用兩個人的命就換我們一個人的命。”
    “之前在滋蘭國，這個數字至少是十五。”
    呼廚炎聞言，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即掙紮著起身，一把搶過阿郎手中染血的毛巾，在小河裏麵涮了一下，又拿起來，一邊給阿郎擦拭臉上的血痕，一邊低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也折損了至少四千人？”
    “對。”
    阿郎點頭，又把毛巾奪了過來，一邊擦臉，一邊道：“呼廚炎大哥，敵人就是在用這種手段消磨咱們，咱們的兵力本來就不如他們。”
    “阿蘭世可是有四十萬大軍，我估計留在邊城外麵的，至少有十五萬。”
    “這十五萬就算全是步兵，以現在我們的進攻方式，恐怕也要打十幾天才能有結果。”
    “而且就算最終勝了，咱們也會損失慘重的。”
    “哎！”
    呼廚炎歎了口氣，沒言語，而是蹲在小河邊，撩起冰涼的河水洗臉。
    臉上的鮮血將河水染紅，緩緩流向更遠處。
    “所以咱們要改變一下進攻的方式了。”
    阿郎在一旁繼續道：“咱們現在統領的是勒都思大哥最前派出來的三萬將士，身上都帶了大量的弓箭。”
    “就算是之前有不少消耗，現在剩下的，也足夠阿蘭世人喝一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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