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佛靠金裝,兵靠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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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新年,白城就下了場大雪,將一營的駐地都染成了茫茫白色。
    天才剛亮,校場上就已人聲鼎沸,士兵們東一堆、西一夥地忙活著,有的在搬運武器彈藥,有的在打掃地麵積雪,還有的在繞著操場跑圈鍛煉。
    營房外空地上,站了一排剃頭師傅,有士兵過來按下“嘁哩喀嚓”一頓剪,頭發統統都剃短。
    這是杜玉霖要求的,為了保證良好的作戰效率,這礙事、醜陋的大辮子就不能再要了,既然北洋新軍都可以剪,那為啥巡防營就不能行?剪,早剪掉這腐朽的玩意早利索。
    這事推行起來倒也不難,因為杜玉霖早就一頭短發了,他手下的幾位將官也都差不多,所以不少士兵也早就剪了辮子,隻是這事之前一直都沒強推而已。
    眼看著馬上要出征了,而麵對的敵手很可能是沙國、倭國的正規部隊,不把這晦氣的東西給弄掉咋能安心出發?於是杜玉霖通令各部必須在三日內完成剃發,如有違抗者立即趕出軍營、永不錄用。
    如今在白城,杜玉霖的話跟聖旨也差不了多少,這些士兵能天天吃香的喝大的靠誰啊?還不是大當家的,跟這種踏實的生活比起來,那條上吊辮算個屁啊。
    所以事情進展地很順利,第二天各部隊就發來了完成任務的報告。
    營部辦公室內,杜玉霖正坐在許彪的位置上,耐心聽黃煥章和李鳳山做匯報呢。
    “會友”鏢局眾人跟著來到白城後,杜玉霖也兌現了承諾,在城西買下半條巷子來安置他們,就連趙春桃母子也跟著得到了一個小院安身。
    隨後杜玉霖又安排黃煥章去負責輜重營,而李鳳山為他的副手,帶過來的全部夥計仍在其手下聽命,以後軍隊的後勤運輸就交給他們了。這活既不用到前線拚命,又能發揮他們原來的特長,算是個很貼心的安排了。
    黃煥章自然也是高興,從此上頭有人給自己做主,也不用天天琢磨底下人的生計,每月還能按管帶的待遇領五十兩白銀,這種好事上哪找去?所以隻稍作休息後,就帶著夥計們上崗幹活了。
    這不,他剛完成了一個大活兒,從遼陽州那邊運來了五千套軍服,這一路上又是馬車又是船的足足走了十二天。
    雖說累是累了點,但感覺卻跟以往大不一樣,押鏢那會自己就是孫子,到哪都得拜山頭、看人家眼色。可現如今不同了,那是腆胸迭肚地往前走啊,隊伍到了鄭家廟,張作霖還派了一隊騎兵來護送,這是以往哪有的事啊?
    杜玉霖在看完黃煥章遞過去的貨物清單後,才笑著抬起頭。
    “一路辛苦了,我還擔心軍服趕不上出發呢。”
    黃煥章剛要答話,站在他身後的李鳳山卻搶過話頭。
    “那是真挺辛苦,我大師兄晚上眼睛都不敢閉啊,生怕出了岔頭耽誤了杜大人的事。”
    黃煥章抬腳就踩在師弟的腳麵上,示意他少廢話,還當眼前這位是來求助的年輕東翁呢?這位可是手握著幾千條槍杆子的巡防營統領啊。
    杜玉霖自然沒那麽小氣,反而朝他們挑了挑大拇哥表示讚許。
    “對了,那誰現在如何啊?”
    他指的是安重根,現在就被安排在黃煥章家的隔壁。
    “啊,他很好,就是不太愛說話。每天早起繞城牆跑一圈,然後就在屋裏讀書,有時候跟我們一起吃,他不愛出來時我就親自把飯菜送過去。”
    “嗯,一定要保持耐心,這人對我很重要。”
    “您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說到這,杜玉霖好似想起了什麽,臉上隨即露出八卦的笑容。
    “哎,你與那趙春桃咋樣了?”
    黃煥章老臉騰地就紅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答話。
    李鳳山大嘴一撇,滿臉地看不上。
    “別看我大師兄現在這副做派,可隻要見到那個趙寡婦,哎呦,那扭扭捏捏地就跟個大娘們似的,每次看到我都躲出老遠,實在受不......”
    正唾沫橫飛地白話呢,黃煥章一胳膊肘懟到師弟肚子上,這才把他後麵的話給塞了回去。
    “有勞大人費心,春桃是個有堅強的女人,咱也不好說救過人家命就如何如何的,額......對吧?”
    杜玉霖點點頭,像黃煥章這種男人啥時代都有,隻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了。
    “她之前找過徐子江,求他幫忙給找個營生,當時你去遼陽了所以這事就沒等你回來再辦。我直接安排她去了機器製造局,就先從打雜做起,看以後能幹啥再說吧。”
    “哎,謝大人了。”
    黃煥章聽說趙春桃去找別人幫忙,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酸楚的,不過琢磨一下也好理解,自己也不過是初來乍到的生麵孔,就算過來求自己能有啥用?還是得以後好好跟著杜大人幹,地位上去了別人自然就會高看了。
    正聊著呢,許彪從外麵推門走了進來,他已換上全新的軍服,滿臉都是嘚瑟神色啊。
    “嘿,要說還得是咱老四能琢磨,這軍裝看著多威風,以前那套黑了吧唧的,穿上就跟去出殯似的。”
    邊說還邊??衣角、捋捋褲腿,對這身行頭稀罕得不得了。
    黃煥章和李鳳山也都明白事地豎起大拇指誇讚,而杜玉霖則站起身,圍著許彪仔細打量起來。
    為了整出來這身軍服,他可是費了老大的勁了,與“華霖商貿行”總部派來的十幾位老裁縫徹夜長談,是連說帶畫的好不容易讓對方理解了自己的想法,這才在遼陽工廠裏開始了大批量生產。
    就拿許彪身上這套軍官製服來說吧。
    整身為原野灰色高級呢料裁成,肩線鋒利、腋下留有暗褶,立領緊扣喉結、肩章上繡有銅絲龍紋,五顆暗扣門襟,前胸口袋為“工字褶”設計,皮帶收腰,下裝直筒微收,側縫斜插口袋,後臀雙層坐布、膝內加軟皮,褲腳有暗扣,可收攏進靴筒內。
    打眼看過去,已經與那橫掃歐羅巴的“國防軍”軍服有七分相似了,隻是少了十字和鷹徽而已。
    在捶了下許彪後背讓其腰板拔直些後,杜玉霖才算滿意的點點頭。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話不假啊,這身穿出去誰能想到這位幾年前還是土匪呢?”
    許彪咧嘴一笑,對這衣服就更是愛不釋手了,不過隨後又有些擔心的低聲問到。
    “咱換這身行頭不會犯啥忌諱吧?北洋第三鎮的軍官咱也見過,這一套看著可比他們都更像新軍啊,可別叫人背後嚼舌根子。”
    杜玉霖抿起嘴,如今東北局勢複雜,而他羽翼又日漸豐滿,以後隻有別人來求他的份,哪還能為這點子破事來駁他的麵子?
    再說了,巡防營說到底就是地方的過渡性部隊,爹不親娘不愛的,平日裏也沒得到過什麽補貼,自己能起勢靠的是本事,換軍服也他娘的沒花別人錢,誰要敢不服就過來當麵跟他盤到吧。
    無所謂的一擺手。
    “這次入吉林,事辦好了啥都好說,但要是打了敗仗,這編製都可能保不住就別說什麽軍不軍服了,別操這些沒用的心。”
    許彪砸吧砸吧嘴後點點頭,這話沒毛病,大不了就再回青馬坎,這身給土匪穿一樣他娘的好看。
    幾人又聊了一會,便一起往外麵走去,這時士兵們也大多都換好了新軍服,顏色和款式與許彪身上這套相似,隻是在用料上選擇了廉價些的“寨子布”而已。
    許彪大步上前,高聲喊著“集合”。
    聽到命令後士兵立即開始整隊,校場上不再有人說話,隻有鞋底與地麵摩擦時發出的“嚓嚓”聲。
    杜玉霖站在前麵,來回掃視著眼前這支嶄新的部隊,心中是豪氣陡生。
    “明日,隨本統領開赴吉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