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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神領袖有五位,火神一馬當先,背後四尊大神一字排開。

    棋神耐心地向阿魯卡介紹起來,左手第一位乃是風神。風神是位魁梧壯碩還長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坦露胸膛的白色長衣,表情嚴肅不苟言笑。不僅不是個風一般的男子,還有點像學院裏的教導主任,並無半點“飄逸”的感覺。與火神不同,阿魯卡無法從被凝固的風神身上感受到神明的威勢,或許這就是火神能在諸神中脫穎而出獨領風騷的原因。

    風神之後則是水神,外相仍是個男人,長得頗為陰柔美麗,而且黑發黑眼,倒像是奉天帝國那邊的神明。他穿著一套東方俠客般的青色長衣,兩袖上有神龍起舞,腰間係著一個酒葫蘆,眉眼飛揚恣意,給人一種天地間沒有什麽能困住祂的瀟灑之感。

    同樣,在凝固的時間當中,水神並不能讓阿魯卡感到一絲一毫的威脅,之後的兩尊大神亦是如此。唯有火神與眾不同,哪怕在這裏的並非真身,哪怕祂的意誌已經隨著隕落而消亡,哪怕所在的時間徹底凝固,祂也依然氣吞萬裏如虎!

    水神之後便是土神,一個駝背彎腰農夫打扮的老頭子。祂雙手背在背後,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古神大軍,氣定神閑波瀾不驚,古井無波的雙眸中像是潛藏著無數奧秘和智慧。根據棋神的說法,土神是聖艾諾斯大陸上最早萌生意識的自然神明之一,遠比其他幾位大神年長。

    四大元素,地水火風都已聚齊,最後一尊大神卻是個熟人。

    阿魯卡難掩訝色:“荒原行者之神?”

    嬌小的體型,燦爛的金發,裸露在外的纖細四肢,腳踝上係著的兩個鈴鐺,還有尚未丟失仍在手中緊握的行殤。

    不是荒原行者又是何人?

    棋神頗為唏噓地說道:“正是行者。不過那時祂還不叫這個名字,那時的祂名叫黃泉。乃是終末之神、終結之神,祂的神邸便是包括諸神在內的萬物終將前往的歸墟。”

    阿魯卡納悶地問道:“莫非神職還能轉換?”他其實根本搞不懂荒原行者代表什麽神職,這神明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並非轉換神職”棋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荒原行者還不夠明白嗎?祂被剝奪了神職,被放逐到了荒原之中。”

    “從此,諸神萬壽無疆。”

    “從此,生老病死無常。”

    “從此宇宙脫離了正常的輪回,迎來了誰也看不透的未來。”

    “從此,曾經最強大的神祇之一隻能在名為破碎迷宮的荒原中徘徊流浪,故名之為荒原行者。”

    因果循環,有始有終,乃是宇宙間最永恒最不可動搖的根本規則。但黃泉的神職被剝奪後,終末的規則受到波及陷入混亂。雖未消失,但也無法保持規律。從此世間隻有荒原行者,而無黃泉。

    阿魯卡眼前一亮,許多線索串成一線,問道:“莫非這是諸神開始改變宇宙命運的第一步?”

    棋神搖頭道:“諸神哪有這個能耐去剝奪黃泉的神職,就算是火神也不可能。隻有更高位的存在令諸神都要恐懼仰望的存在才能去剝奪神職,改變規則,因為這片天地根本就是他創造的一個遊戲”

    誅神者的遊戲。

    阿魯卡這才明白這個名字的由來。

    “隨我下一盤棋。”棋神看起來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下完這盤棋,你就什麽都會明白了。你來操作諸神,我來操作古神。”

    阿魯卡目瞪口呆:“這也是棋?”

    棋神笑道:“在我眼中,處處都是棋。與人對弈,與天對弈,與命對弈,何處無棋?人生如棋,不過都是一場遊戲罷了!”

    你哪裏還有人生,你都成神了阿魯卡嘟囔道:“那我輸了怎麽辦?”

    棋神伸手虛空一點,時間開始流動,天地仿佛活了過來,他說道:“你命中注定要輸這一盤,隻看你能領悟到多少東西了。”

    這我就不服了,阿魯卡很不爽,你說我輸我就輸?不就是即時戰略?本人上輩子不知道玩過多少次,區區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能和我拚微操嗎?

    本來是玩玩就算的事情,被人激將了就不得不認真一點。人有時候就是這樣難搞,明知道自己被人輕描淡寫地給激起勝負之心,還是不得不按人家的步調走下去。

    阿魯卡一邊反省自己一邊開始意念微動,操作起地麵上的諸神來。他回想著前世玩過的種種遊戲,決定先把看起來能抗能打的肉盾放到前排,遠程輸出放到後排,移動速度快能衝鋒的放到側翼,突襲對方的薄弱環節,切割戰場打亂陣型。這一套戰術理論可以簡稱為紙上談兵。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根本毫無勝算,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對神明之間的戰鬥一竅不通,隻旁觀過蘿莉斬大蛇,而那根本不算神戰。

    首先,神明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近戰攻擊的被阿魯卡調到前排的那些看起來就滿腦子肌肉的山神、雷神、盾牌之神這種神明,也全都遠遠地便神力勃發朝著對方陣營招呼上去了。祂們釋放出的神力遠比神術高明得多,每一絲都是宇宙規則的終極體現。

    古神陣營亦是如此,又不是弓箭手對射,人家直接就隔著“肉盾”開始中心開花,哪需要理會你的陣型?

    其次,神明的實力和長相沒有一毛錢關係。看起來能抗的不一定能抗,看起來能打的不一定能打,看起來跑得快的不一定跑得快,而且就算跑得快也用不著衝鋒到人家的陣營當中去

    最大的問題,是阿魯卡根本無法真正的控製這些神明,他隻能讓神明挪個地方,至於人家想怎麽打,並不是他能左右的。估計是這些影像之內都內置了極為高明的。

    總的來說,諸神與古神之間的戰爭就是雙方擺好陣型,互相朝對方丟大招,看誰先死光,就這麽簡單。阿魯卡的一連串動作完全是自亂陣腳,把擺好的陣型給打亂了。而棋神則不同,在他的控製下,邪惡的古神們配合的精妙絕倫,如同藝術一般,無論是防守還是進攻都極有章法。

    阿魯卡看不明白太多東西,但感覺眼前的戰場在印證著一句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陰陽五行,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單個的古神戰鬥力就已經超過了諸神,更何況始終是以長處應短處。

    諸神唯一的希望就是殺入敵陣的五位大神。

    火神一馬當先,八條火龍如行星一般環繞著祂美豔的軀體,無論多麽強悍可怕的古神,隻要碰到一絲火星就會連神魂都燒成焦炭。正如虎入羊群,火神麵前根本沒有一合之將,任何神力一旦碰到火龍,都會化作烈火反噬回去。如果火神活到現在,無敵這個詞肯定隻有一個注解。阿魯卡看著被屠殺的古神,甚至覺得有點可憐,這根本不是祂們所能麵對的敵人。

    風神與水神聯手,一個藏身於龍卷之中,掀起無盡狂風。一個平地起波瀾,喚出洶湧海潮。兩者合一便是電閃雷鳴天摧地崩,好好的一片荒野變成了暴風雨中憤怒的大海,慘不忍睹的古神們一旦被卷入其中,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場。

    模樣可愛嬌小的黃泉打起架來一點都不可愛,此時的祂化身億萬,同時出現在戰場的每個角落。這並非分身之術,而是依靠神明強大的思維能力,將時間切割為無數小份,在每一份裏使用一次閃現,並作出不同的應對,這需要凡人難以想象甚至難以理解的思維速度才能做到。阿托秒是一個理論上的時間單位,達到了10的負十八次方,所謂理論就是現實中可能根本無法做到無法支撐無法存在,而黃泉的思考絕對是在一阿托秒之內完成的。搞來個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科學家,連提出一個解釋這種現象的理論都做不到。

    可惜黃泉的戰鬥力沒有火神那麽高,祂拿著行殤一刀砍下去,會出現奇妙的畫麵,阿魯卡覺得應該稱之為“歸亡”。任何被祂砍中的東西都不會受到損傷,但是會失去所有的作用。比如風停止吹動、神力停止勃發、血液停止流淌其中的奧妙並非眼前所見能夠解釋。可以說被砍中的事物失去了它們的本質屬性,蘋果被砍了看起來還是蘋果,但它又不能稱之為蘋果,因為咬上去不會覺得甜,吃進肚子也不會提供營養,甚至明明占據了體積卻不會讓人覺得飽。

    這同樣是凡人不僅無法想象,連試圖理解都做不到的事情。看山是山,可它又確實不是山。恐怕隻能用佛門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來解釋。被黃泉砍中的一切,明明是色,卻又成為了空。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佛門。

    眼前所見讓阿魯卡熱血沸騰,這才是他想看到的世界!與其相比,聖艾諾斯大陸都顯得那麽無聊,誅神者的遊戲冒出一股小家子氣,阿魯卡向往渴望期盼能遇到更多他理解不了的事,這才能滿足他無窮無盡的好奇心。

    棋神悠悠地說道:“即便是現在看來,火神依然那樣強大,強大到無可匹敵,稱祂為史上最強的主神毫不為過可惜你的棋下的也太臭了些。”

    阿魯卡尷尬地訕笑道:“真正的諸神之黃昏肯定不是這樣吧?”

    棋神點頭道:“沒錯但諸神仍然是劣勢,隻有寥寥十數個自然神明能正麵抵擋古神的攻勢。”

    “那後來?”

    “後來後來守望者就出現了。”

    神界,祀海之心,高山,守望之地。

    守望之地的主人。

    “守望者?”

    棋神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絲苦澀,歎息道:“守望者這場遊戲的裁判”

    說罷,他將手朝空中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