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聽了一愣，一邊束立的晴雯也支起耳朵來聽。
    史信接著說道：
    “那一日，我問了二嬸嬸，那個像林妹妹的人是誰啊？
    我料定二嬸嬸必去打聽。
    那襲人最是小人，她必然恐晴雯爭寶玉兄弟的寵。一定會說盡壞話。
    果不其然，襲人便把晴雯描繪成一個狐媚子。又把兩個和寶玉走得近的丫鬟一並告了狀。
    所以這一次便攆出三個來。”
    林黛玉聽了便出聲道：
    “她們三個何其無辜。讓你給計算了。”
    史信笑道：
    “林妹妹這話就錯了。那她們三個被攆，那是早晚的事。沒有這事，襲人就不使壞，不告狀了嗎？
    顯然不能啊！”
    說著史信便看向晴雯。
    “那一日我去給妹妹出氣，晴雯居然還巴巴的幫著襲人說話。
    我就是要讓她看看襲人的真麵目。”
    晴雯受了如此多的罪，那長指甲都剪了，沒了大小姐脾氣，也是不強嘴了。
    林黛玉聽了不由得歎息。
    “竟不想原來溫柔賢淑的襲人，居然如此的狠心啊！”
    史信笑著搖頭。心道，日後，襲人還會去王夫人那裏攪黃你和賈寶玉的婚事，把你氣死呢。一個狠心可不夠格。
    “林妹妹把人想的還是太好了。
    那襲人哪是狠心可以定性的？這襲人告狀把晴雯攆走還不算。
    她還指使宋媽，以給晴雯送衣物的由頭，賄賂看管晴雯的人。活活餓了晴雯四天。這是要晴雯的命啊！”
    “啊！”
    林黛玉，晴雯和屋裏的紫娟一下子捂住了嘴。
    “你們以為呢？府上攆人都是趕出去。哪個見關上四天不給吃的了？”
    林黛玉把眼睛往晴雯身上看，這晴雯確實比原先消瘦了不少。
    史信接著說道：
    “要不是我聽說後，讓人把晴雯贖出來，每日喂參榮湯。晴雯怕是早死了。”
    說到這，林黛玉便又想起上午聽得傳聞。
    “不對啊！我今日上午可是聽人說晴雯死了呀？”
    史信解釋道：
    “這就是另一道西湖醋魚嘍！”
    林黛玉用陌生的眼睛看著史信。這家夥做的事情怎麽我都看不透。
    非得事情出了，才後知後覺發現他的布局來。或許去了江南，他能幫父親脫困也未可知啊！
    “那道西湖醋魚是給誰看的？
    寶姐姐？”
    史信歎息道：
    “本來是給你看的，寶釵妹妹倒是次要。
    現在你回揚州了，就單給寶釵妹妹自己看吧！”
    林黛玉一時好奇便說道：
    “史大哥說與我聽，你有什麽安排，也是一樣的。”
    “也罷。便說與你聽聽。
    我讓人給了多渾蟲些銀錢，讓他和別人說晴雯去世前，叫了一夜的娘。”
    晴雯手猛然一緊。她自把指甲給了寶玉，算是斷了念想。每日裏便覺著，這世上隻有親娘對她好點，其他都是假的。
    林黛玉卻是糊塗了。
    “這又是什麽算計？”
    “什麽算計？
    寶兄弟心中隻愛自己，到處拈花惹草。他隻覺著別人心中隻有他。便是死了也要眾人用淚水把他衝走。
    在他心裏，這晴雯死不死不是那麽重要，但要是晴雯死的時候，不喊他的名字，那可就讓他心裏不舒服了，喊娘也不可以。……嗬嗬嗬嗬！”
    史信的笑，卻讓林黛玉和晴雯聽得毛骨悚然起來。
    原來自己在他心裏不過是個驗證自己魅力的工具啊！
    這也太可怕了。
    史信說這話時，京都的榮府裏，賈寶玉處，薛寶釵卻是來看寶玉。
    寶玉見了，忙爬起身來。麝月忙來扶他。
    寶釵便柔聲說道：
    “寶兄弟莫起來，你這剛剛脫了災難，且多休息會子吧！”
    寶玉卻是笑著和薛寶釵說道：
    “直躺了好幾日了。絮煩都絮煩死了。
    還是下地走走，要不然身子和這床都連生了根了。”
    賈寶玉在麝月扶著，這才下了地。
    又有那秋紋，叫丫鬟打了水來給賈寶玉梳洗。
    薛寶釵也不避嫌。
    等賈寶玉梳洗得了，便對寶釵道：
    “今日天氣暖和，寶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
    “也好。這午後正暖。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說完賈寶玉在麝月的攙扶下，出了絳芸軒。在後宅花園裏和薛寶釵散步。
    行不多時，賈寶玉便聽一邊角石後邊有人說話。就聽那人說了。
    “你聽說了嗎？晴雯竟然死了。”
    賈寶玉聽了心中咯噔一下。剛要過去問問。就聽那兩人又說。
    “聽說了，說晴雯整叫了一宿的娘。等天要亮時，方才咽了氣。”
    賈寶玉聽了不啻五雷轟頂，也不用麝月來扶了。幾步就走過角石去。
    “你們說什麽？你們說什麽？”
    那裏卻是有兩個粗實丫鬟在那裏掃地。
    一個丫鬟見賈寶玉問，戰戰兢兢的回道：
    “回…二爺的話。
    晴雯姑娘死了。”
    賈寶玉又問。
    “你們說她昨夜喊了一宿。叫的誰？”
    小丫鬟看賈寶玉顏色不對，便結結巴巴的回道：
    “回…回…二爺。晴雯姑娘昨夜叫了一宿的娘。”
    賈寶玉還不死心又問道：
    “還叫的誰？”
    小丫頭子說道：
    “沒聽見叫誰了？”
    賈寶玉哪裏能信，那晴雯連養了那麽許久都手指甲都給了他。一夜叫的必是他。
    “糊塗。必是聽錯了。”
    小丫頭也不機靈，猶自說道：
    “沒有聽錯，昨夜鮑二和他家裏的整看了她一夜。哪裏會聽錯。”
    薛寶釵在不遠處看著賈寶玉失魂落魄的樣子，深深地感到了她家廚子的菜譜當真不怎麽樣。這賈寶玉怕不是好歸宿。
    幾十裏之外的史信卻是得了獎勵。
    “叮！宿主對賈寶玉傷害一級，獎勵漕運總兵帳下參將曹景明。
    叮！宿主對薛寶釵傷害三級，獎勵漕運衙門漕兵一名。”
    史信那喜悅在嘴角壓都壓不住。
    ……
    史信這邊啟航南下。隻不幾日，便有人飛鴿把這消息傳到了金陵體仁院。
    那體仁院總裁甄應嘉坐鎮體仁院，召集府中幕屬以及本地官員，一起探討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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