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再給朕說一遍？”
    “萬歲爺，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外夷已經占據了中都，馬上就要對京師發起進攻了！”
    對沈浪的要求，拜爾佳不敢有絲毫的馬虎，第一時間就騎快馬，半天時間就趕到了京師麵見李弘。
    李弘聽完拜爾佳的話，縱使再如何穩重，此時身體也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他不確定地又問一遍：“你是說，楚人打到京師了？”
    拜爾佳哆哆嗦嗦從懷裏掏出那份協議：“萬歲爺，這是外夷遞交的協議，言若是……若是……”
    “若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李弘心情萬分煩躁，厲聲衝拜爾佳喝道。
    拜爾佳忙回道：“若是三日內得不到萬歲爺回複，他們就要對京城發起總攻了！”
    “放肆！”
    李弘聞言，瞬間大怒。
    一聲暴喝後，直接將禦案上的紙硯筆墨全部掃落在地。
    “反了！真的反了！”
    “這群楚夷，這是要把朕往死裏逼麽？”
    “他想要攻打京師是吧？好啊！那朕就拭目以待！”
    “拜爾佳，你回去告訴這些楚人，朕身為武昭國君，斷然不會受其威脅，
    想要攻打京師，那就來吧，我京師尚有十萬好戰京營將士，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拜爾佳腦袋抵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耳邊不斷傳來瓷器玉石碎裂的聲音。
    門外候著的逢春也是膽戰心驚。
    他伺候李弘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主子發這麽大的火。
    良久之後，禦書房內卻忽然陷入詭異的寧靜。
    班定遠當年送來的自鳴鍾，正在來回擺動發出機械的碰響。
    “將協議拿來給朕一觀。”
    就在拜爾佳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忽然聽到李弘平靜的聲音。
    “是。”
    他立馬將協議遞到李弘手中，整個過程依然是跪著的。
    李弘拿過協議翻開看去，隻見入行第一眼便是沈浪端體的字跡：
    武昭奴主李弘親啟，本公為大楚鎮國公，亦是女帝夫君，聞聽你欲要封本公妻子為楚妃，身為其夫君的本公對此很是好奇，特意率軍前來觀瞻封妃大典，
    介時，本公會以煙火助興，與京師內外萬炮齊發，將盛京照耀燈火通明，確保百日不熄，定是人間奇景，不知此舉可否讓你感到歡喜？
    若是不滿，那麽在你封妃大典前夕，不知可否邀請本公入京詳談細節，素聞奴主喜愛顏麵，巧合的是本公對顏藝也頗有研究，
    希望能與奴主一起深研，還望勿要推辭。
    落款：大楚鎮國公，大楚中央軍大元帥，遠洋艦隊總指揮使，大楚帝君，沈浪。
    李弘目瞪口呆，這份協議開端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奴主一詞，直接是對李弘最精準的蔑稱。
    但相比這個，字裏行間透露著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一旦他要是敢舉辦女帝封妃大典，楚軍就會對京師發起無差別攻勢。
    而且，已經標明百日不歇了。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啊！”
    隻看了一個開頭，李弘就忍受不了這般羞辱。
    “說到底不過一個皇家贅婿，哪裏來的底氣！”
    “朕是和女帝商議，不是跟他！他有什麽資格威脅朕！”
    然而，無能狂怒後，李弘再度冷靜下來。
    門外的逢春見此，立馬端來一盞茶水，好聲安慰道：“萬歲爺，您可一定要保重龍體啊。”
    李弘此時感覺異常的口渴，接過茶盞後直接一口氣全部喝完。
    吐出一口氣後，李弘才穩住心情喊道：“去把紀韻給朕喊來。”
    “奴才遵旨。”
    逢春立馬出了禦書房，找紀韻去了。
    等他離開後，李弘繼續翻開其餘協議：
    武昭國若要停戰必須答應以下條件。
    一，劃歸海州、惠州、泉州、亳州、麗州歸屬楚國直屬國土，在此國土境內的軍民，一律需遵守楚律，武昭律法失效廢除，不得幹涉衣冠發飾。
    二，增開南北所有通商口岸，凡手持楚國國籍者出入通商口岸，無需遵守貴國禮儀，以楚禮、周禮以及楚律為首要。
    三，所有通商口岸關稅統一，由海州駐外領事統籌，楚國內閣親自篩選合適官員任職，貴國不得幹涉。
    四，建康地區允許楚國駐軍，駐軍區域內，武昭國不得加以任何形式幹涉。
    五，楚國將在盛京以及中都、南直隸等各地區設立外交領事會館，以此對接楚國與武昭之間的外交關係。
    六，允許楚國在武昭國境內修建基建設施，開辦工廠，例如鐵廠、紡紗廠、電廠、加工廠，修建鐵路、公路，標準按楚國官方標準為實例，相應稅收必須跟楚國協商決定，不得私下稅收。
    七，武昭國君李弘必須以書麵形式向楚國的無禮行為致歉，態度需要誠懇。
    八，賠償武昭國軍事行動費用以及相關精神損失費，合計白銀八億兩。
    附加：以上協議內容若有異議，請武昭國君親自和大楚鎮國公麵談
    李弘的臉逐漸扭曲變形。
    協議上的內容，每一條都在挑釁他的底線。
    而且，相比他第一次看到的協議內容，這一份簡直就是要把武昭國往地獄深淵拖去。
    通商口岸全部開放，那他和他的先輩好不容易實現禁錮民眾思想的愚民手段將會迅速破產。
    在武昭境內設立外交領事會館？那不是等於告訴世人，武昭國和楚國是平起平坐的麽？
    還有，就連武昭的稅收也要插手，這不是要把財政大權交到對方手裏？
    至於駐軍，割讓領土，承認某些地方歸屬，哪一樣不是喪權辱國，一旦這麽做了，史書裏的自己就是臭名昭著了，就算是死也無法麵對列祖列宗的盤問。
    還有，八億兩白銀？
    武昭國一年撐死也就三億白銀的財政收入，如何賠償的起？
    李弘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不過是要賣個麵子，和薑夢璿也不過是在名冊上的形式而已，怎麽就搞出這麽大的問題？
    這個沈浪就如此不識大體麽？朕隻是想要一個台階下，我得了麵子你得土地和利益，大家都能和平相處，這難道不好麽？
    可你怎麽就這麽不依不饒，非要讓朕顏麵盡失才滿意？
    想到這些，李弘隻覺萬分憋屈。
    在答複沈浪前，他必須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巡視下京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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