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從懷中掏出一把卷尺，拉住勾片抽出三十幾厘米，移步至李淳風身側。
    “李大師，這玩意叫卷尺。最小刻度毫米，十毫米為一厘米，一百厘米為一米。”
    “一米相當於現有的三尺三寸！”
    “我身高一百七十七厘米，比去年升高了一厘米！”
    李世民下意識看向蘇塵，或因兩人經常見麵，似乎不曾發覺蘇塵長高了一厘米。
    大唐現行尺度有大小之分，小尺約為30.6厘米，大尺為36厘米隻用於丈量布匹。
    “下官多謝侯爺賜下精妙量具！”李淳風本想客氣婉拒，想著還需製作精度較高磁環，便順心雙手接下。
    段綸見了絲毫不眼紅，他那把卷尺如今收藏於府中，與族譜放在一起。
    自掏腰包打造了一把五十厘米的鎏金銅尺，其精確度與卷尺分毫不差。
    工部不止段綸一人如此，就連很多不曾獲得卷尺的工匠。
    借來卷尺自己動手仿造了一套。
    李淳風收下卷尺沒有離去。
    蘇塵將段綸一同喚來，定有其他要事或許與磁石有關。
    果不其然，蘇塵目光轉向段綸。
    段綸臉上始終保持淡定微笑，等待蘇塵開口。
    然而……
    百息時間過去，蘇塵望著段綸，嘴微張不知如何開口。
    前不久兩人討論過電線絕緣保護層一事，蘇塵決心用獸皮環繞包裹。再以細麻繩編織纏繞，最後塗刷防腐生漆。
    不過，發電機繞組銅線的分層疊繞絕緣，與電線絕緣外皮有些不太一樣。
    線路通電，輸出電流會產生一定溫度。
    但電線多數顯露於空氣當中，自身散熱性較好。
    發電機線圈繞組被外殼罩住，失去了自散熱優勢。
    因此，絕緣層要具備耐高溫特性。
    最為主要的是，蘇塵不知如何解釋絕緣。
    電，看不見摸得著。
    哪天發出電來，說不定李世民敢徒手摸銅線。
    而後握住那隻被電的胳膊，瞪大雙眼驚呼：
    “朕麻了個臂！”
    李世民與蘇塵並排而立，隻見段綸一個勁傻笑，心中頓時生疑。
    轉頭看向蘇塵時，更是疑惑不解。
    蘇塵此時的模樣像是，絞盡腦汁思索問題，張口無言。
    李世民語氣平緩提醒道，“小子，何事不得解盡管道來，朕與兩位愛卿助你參詳！”
    段綸與李淳風同時點頭附和，“還請侯爺明示，下官無敢不從！”
    “呃~陛下，你們誤會了！”蘇塵回過神來，麵色有些尷尬，急的爆出一句粗口：
    “我特麽的，是不知道咋描述啊！”
    李世民三人滿臉疑惑，相視一眼。
    “不知如何表述，畫出來便是！”李世民知道蘇塵畫畫一流。
    除非他們沒見過的物件，不然看一眼圖案便能知曉蘇塵意圖。
    “陛下，有沒有哪種材料，不是金銀銅鐵……很薄、防水、耐高溫、防腐？”
    蘇塵唯一能想到與絕緣有關的，便是防水。
    隻要能防水，除了金屬材質，大多都能絕緣。
    三人再次相視一眼，而後各自思索著，隨即同時看向李淳風手中的那張紙。
    李世民默默轉身返回座位，李淳風跟著轉身，目光隨著李世民移動。
    論薄，李世民三人都想到紙張。
    布肯定不行，它不防水。
    普通紙張也不防水，但大唐有一種極其昂貴的紙張能防水又耐腐。
    李世民動作輕佻的拿起一張紙晃了晃，又要顯擺了。
    “小子，可曾聽聞楮皮紙？”
    蘇塵轉身看向李世民，“哪個楚？”
    李世民晃動紙張的手僵住，臉上也沒有了得意顯擺之色。
    自然放開手中的紙，虛空行文將楮字一筆一劃寫給蘇塵看。
    蘇塵沒看清，提醒道：“陛下，你說偏旁結構就行！”
    李世民氣急道：“木者，楮！”
    蘇塵想了想點點頭，楮字結構雖然簡單，但蘇塵極少見過這個字，更沒有使用過。
    此類漢字，蘇塵一律劃規生僻字，肓猜之時認字認半邊或是按照他親戚讀。
    不是念禇，就是堵。
    說到楮皮紙，仿佛天生為發電機線組絕緣而生。
    早先的紙張采集一種特有藤皮為原料，後來那種藤條幾乎絕跡。
    無意中，人們發現終南山陽麵有一種名為楮樹的樹木，可以用來造紙。
    工藝卻遠勝藤皮百倍。
    選材嚴苛，須三年生楮樹。
    灰水蒸煮各七日，活水漂洗三月，日光一月暴曬去青。
    其原理以草木灰混合石灰製成鹹性溶液，水解木質素隻保留纖維，古人將其稱為去肉存筋。
    最後經過捶搗、製漿、抄紙、壓榨脫水、鬆煙幹燥一係列工序。
    耗時半年左右，成功製出一批楮皮紙。
    不出意外，出了點意外。
    大費周章製出的楮皮紙……竟然不沾墨無法書寫。
    紙麵附著一層薄膠，如同後世過膜的特殊用紙一般。
    聰明的古人幾經研究，得出結論：那層薄膜是樹膠，砍樹時間不對，秋後再砍樹膠最少。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成功造出能寫字的楮皮紙，價格極貴。
    蘇塵此前要求防水，防腐、耐高溫隻需保留楮樹膠，立秋之前砍伐楮樹造紙便迎刃而解。
    李世民耗時半刻鍾，將楮皮紙的始末對蘇塵詳細道出。
    “陛下，你這裏有沒有楮皮紙，要那種帶膜的！”蘇塵當即便要一睹為快。
    正經的發電機線圈絕緣材料，就是絕緣紙。
    想不到一千多年前的唐朝竟然有現成的，活該蘇塵撿便宜。
    成功搞出發電機，以蘇塵的經驗來看，獎勵絕對可觀！
    枕頭墊高一點，頭朝西腳朝東，或許豪華遊艇不是難事。
    李世民搖了搖頭，莫說眼下有廉價紙張。即使以前大唐沒有蘇塵提供的造紙術，也沒有人會使用楮皮紙。
    楮皮紙與鬆煙墨一樣，貴的要死。
    段綸忽然想起一人，上前兩步揖禮道：“啟稟陛下！據臣所知，秘書郎褚遂良藏有各種奇異四寶，其中更有楮皮紙！”
    “阿德！”李世民二話不說，看向李德投去一眼神。
    “喏！”李德躬身應喏，快步離去。
    蘇塵一聽禇遂良名字，立刻想到起居郎禇遂良，初唐四大書法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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