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成落下的第一子，林一一時間愣住了。
    雖然他對圍棋的了解有限，但也知道第一子落在天元並不是好棋。
    一旁的江晨同樣有些驚訝，慢慢地湊了過來，小聲問道：“張成是不是下錯了？”
    “他把圍棋當五子棋下了？”
    “張成不可能下錯。”林一雖然不明白張成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相信張成。
    張成曾和他說過，雷奧哈德很聰明，甚至比他更聰明。
    如果想要在圍棋上勝過對方，短時間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張成這麽做的原因，或許是為了來個出其不意。
    棋局繼續，雷奧哈德落子後，張成的第二子甚至沒有思考，幾乎在雷奧哈德抬手的瞬間落下。
    而張成的第二子，落子位置正好和雷奧哈德的棋子對稱。
    “這是......”林一似乎明白了。
    張成是在效仿雷奧哈德棋路。
    雷奧哈德棋子落在什麽位置，他便在對稱的位置落下自己的棋子。
    因為僅僅隻是模仿，所以，張成根本不需要思考的時間，隻需要單純按照對方的棋子位置落子即可。
    可是，這個辦法真的能行嗎？
    林一抬頭瞄了一眼雷奧哈德，從對方的眼裏，林一知道他也明白了張成的意圖。
    “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雷奧哈德再次落子，嘴裏的話是在說這局棋，也是在說關於郝仁的事。
    “這個辦法難道不好嗎？”張成落子的速度很快，從某種意義來說，的確能起到幹擾對方的效果。
    但是，這個效果對於棋藝高超的人來說，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不能說不好，應該說——”雷奧哈德再次落子，接著道，“糟糕至極。”
    “那可不一定。”張成笑了笑，抬手落子，這一子，忽然變了位置。
    “咦？”江晨盯著棋盤看了看，又湊到林一旁邊小聲問道，“張成是不是下錯了？”
    “他這一子下的位置和哈德大叔不一樣了，看錯了嗎？”
    “你好煩啊！”林一瞪了江晨一眼，“觀棋不語真君子不知道嗎？”
    “你這家夥，怎麽還記仇呢？”江晨撇了撇嘴。
    雷奧哈德的眼裏再次閃過一絲驚訝，接著道：“你發現了？”
    “發現什麽？”張成笑道，“發現你故意設局，想讓自己將自己的棋子堵死？”
    對於張成之前的效仿，雷奧哈德自然有辦法應付。
    可就在他開始設局的時候，張成忽然改變了策略，不再模仿他的落子位置了。
    “及時發現，改變策略，的確是步好棋。”雷奧哈德肯定道，“可是，這樣一來，你之前做的，不就白費了嗎？”
    “怎麽會白費呢？”張成反問道，然後不再說話。
    漸漸的，林一看不懂了，從棋麵上來看，張成似乎處於劣勢，可每每這時，張成總會花個花樣，又仿佛柳暗花明。
    “你的確很聰明。”雷奧哈德很欣賞張成，“但是，現在的你還太年輕，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夠全麵。”
    “要不要加入救世？”
    “你也很聰明。”張成接著對方的話說道，“隻可惜，你年紀大了，看問題的角度倒是挺廣，但顧慮太多了。”
    “感謝你的邀請，我沒興趣。”
    救世組織的成員很多，但能被冠以“救世主”名號的，一共隻有七個。
    除了雷奧哈德自己，剩下的六人，都是他親自邀請加入進來的。
    也就是說，他十分看好張成，甚至覺得要不了多久，張成就能超過他，帶領救世組織拯救世界。
    隻可惜，張成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隨著棋局繼續，雷奧哈德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微微皺眉，說道：“這才是你真正的辦法？”
    此時的棋麵，混亂至極。
    “喲，發現了？”張成笑了起來，“大叔，我說什麽來著？”
    “你年紀大了，顧慮太多，做起事來束手束腳，反而會將自己困住。”
    林一雖然看不懂棋麵局勢，但他大概知道張成談論的不僅僅現在的棋局，也是關於救郝仁的事。
    “這可不一定。”雷奧哈德再次落子。
    白子落下，局勢已定，這一次，張成還是輸了。
    “你輸了。”雷奧哈德抬頭道。
    “真的嗎？”張成臉上忽然浮現一絲壞笑，“我看不一定哦！”
    話音落地，張成忽然看向林一。
    林一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過來。
    迅速伸手觸碰棋盤，一瞬間，棋麵被重置，所有的棋子全部消失。
    “可惜啊，這一局，是和局。”張成笑著道。
    “你這不是耍賴嗎？”江晨大聲說道，“輸了就是輸了，怎麽還帶玩兒賴的？”
    張成沒有理他，看著雷奧哈德問道：“哈德先生，如今的皮斯城，在你眼裏是什麽樣子？”
    “你眼裏的羅斯家族，又是什麽？”
    “你創建救世組織的原因，你自己真的清楚嗎？”
    “你在說什麽啊？”一旁的江晨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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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看了看張成，似乎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為什麽要下這局棋。
    雷奧哈德下的是棋，是想借棋局，勸林一他們放棄郝仁。
    但張成下的不僅僅是棋，也不僅僅是關於郝仁的事，他下的，是如今世界的格局！
    “哈德先生，你們是局內人，所以做起事情來才會畏手畏腳，持續下去，就算你站在高處，所謂的‘看得更廣’，也僅僅隻是你希望看到的‘廣’，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廣’。”
    “而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破局之人的出現。”
    “這個人，會幫你打破如今的僵局，到了那時候，你所創立的救世組織，才能真真正正的救世。”
    張成並不否認救世組織的厲害，但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張成一直覺得是雷奧哈德過家家的遊戲。
    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又怎麽會真的理解貧苦？
    他們眼中的貧苦，或許是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的幸福。
    “你已經有辦法了？”雷奧哈德若有所思。
    他很聰明，比張成更加聰明，很快理解了張成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聰明的人，不代表不會被身處的環境影響。
    就和張成說的一樣，當局者迷。
    “你打算怎麽做？”雷奧哈德繼續問道。
    “我覺得——”張成笑了笑，接著道，“皮斯城，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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