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拉著張成小心翼翼朝後退開，那些人身上噴濺出來的血不幹淨，裏麵不知道混雜了多少東西，要是沾到身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或是感染瘟疫，或是被寄生蟲趁機鑽進身體，又或者是皮膚腐爛。
    林一不敢沾上，他們和外圍的居民不同，這些人經過了百年以上的變異，這才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適應了瘟疫，和寄生蟲共生，完全融入了外圍的環境。
    但林一和張成不同，他們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完全是兩個細皮嫩肉的大餐。
    “我們離遠一點。”林一想退開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這一幕實在是太惡心了。
    張成倒是不在意，雖然這一幕也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大不了移開視線不看就是了。
    “能找到郝仁的位置嗎？”張成小聲問道。
    “我試試。”林一盡可能的不去在意不遠處的那一幕，可他們咀嚼的聲音不斷傳進耳朵，那種津津有味，不停吧唧嘴的聲音實在很難不讓人在意。
    林一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緊接著，命運的絲線冒了出來，命運的指引，發動！
    “有了！”林一低聲道。
    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絲線緩緩朝不遠處飄去，來到了那些正在進食的外圍居民頭上，好在沒有停留，繼續朝前。
    但很快，絲線忽然開始落下，連在了那堆人最外麵的一個人身上。
    “嘶——”林一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人......是郝仁？！
    不可能吧！
    和圍在一起進食的外圍居民比起來，絲線連接的這人要瘦小很多。
    不僅僅是他的四肢，還有他身上沒什麽脂肪，甚至能透過皮膚看到他的肋骨，就連鼓起來的肚子也小很多，甚至沒有連在下巴上。
    這些人鼓起來的肚子裏像是裝著一肚子氣——可能是他們身體裏的寄生蟲排出的氣體。
    而且，他左邊的肩膀上多長了一截中指粗細的手臂，小小的手臂揮動著，甚至連手指也有，顯得更加怪異。
    小瘦人體格相對小很多，和其他人比起來似乎沒什麽力氣，根本擠不進去。
    他圍繞著四周轉動著，臉上寫滿了焦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拚了命地想要擠進去分一口肉。
    隻可惜，剛一擠進去，就被兩邊的人擠了出來。
    麵對食物的時候，這些人可不會客氣。
    抬起胳膊對著小瘦人的人就是一個肘擊，又或是抬起腿朝後一蹬。
    體格瘦小的這人根本不是其他人的對手，完全沒有機會吃上一口。
    這些人沒有太多的智力，他們就保留了最原始的欲望，所以，麵對食物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會顧及其他人有沒有吃到。
    這種接近原始的生態，弱小的人，是沒有資格活下去的。
    小瘦人似乎沒有放棄，他依舊圍繞著他們轉動著，四肢甚至在地上摩擦出了一個大圈印記，可無論他怎麽做，就是擠不進去。
    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隻能換了一個新的目標，迅速趴在地上，貪婪的舔舐著噴濺在地上的血——等這些人吃完肉之後，恐怕他連血都舔不上了。
    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郝仁。
    就算這段時間裏的郝仁也因為這裏的環境發生了變異，但這麽短的時間裏，不可能變得如此全麵，甚至連體格都縮小了。
    就算郝仁也變成了這副鬼樣子，那也應該是他們的頭領。
    腦海裏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林一覺得不太對，這可不是什麽好想法，有些晦氣。
    “怎麽了？”張成注意到林一沉默了。
    “絲線連接在了最外邊的那個人身上。”林一如實道。
    “什麽？”張成有些吃驚，“郝仁不會已經被他給吃掉了吧？！”
    “......”
    好嘛，本以為自己的想法已經有夠奇怪的了，結果張成的想法更加極端。
    但仔細一想，又好像沒什麽問題。
    郝仁被吃掉了，他們找不到郝仁，命運的指引也就隻能指引他們找到郝仁僅剩的，還未消化的......肉。
    “別瞎說。”
    其實，林一他們之所以會這麽想是有原因的。
    這鬼地方根本不正常，雖然眼前的外圍居民隻有幾個，但整個外圍的人加起來卻足夠驚人。
    要知道，他們除了吃，就是繁殖。
    人類是群居動物，這些外圍居民即便變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也會聚在一起。
    若是讓他們發現郝仁，必定會群起攻之。
    再加上郝仁受了傷，根本不是這些外圍居民的對手。
    被吃掉，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不過，就算郝仁被吃掉，也絕對不會被不遠處那個小瘦人吃掉。
    他太瘦弱了，如果換做一個體格大一些的外圍居民，林一和張成或許還會相信，但這個人，可能性極小——郝仁不夠他們分，所以，就算真的被吃掉，這個小瘦人也搶不到。
    “可能郝仁的位置距離我們太遠，所以，絲線指引隻能連接在一些必要的因素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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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比如當初在科威特對付千目偽樹的時候，命運的指引也隻是連接在了必要的因素上，而且隻是其中一個因素。
    “也就是說，隻要跟著這個人，應該就能找到郝仁。”
    說到這裏的時候，地上那人已經被吃的一幹二淨，隻剩下一堆被舔的幹幹淨淨的骨頭。
    可他們像是還沒有吃飽一樣，繼續開始扒拉石堆，想要從裏麵找老鼠來填飽肚子。
    人群散開後，小瘦人急忙爬了過去。
    地上的骨頭是烏黑色的，特別是脊椎骨，上麵甚至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洞，也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鑽出來的。
    小瘦人並不在意，低下頭就啃。
    啃是啃不動，隻能含在嘴裏嚐嚐味，看的林一又是一陣惡心。
    “你覺得，這些人還有救嗎？”張成歎了口氣。
    這句話不是在問林一，也不是在問他自己，而是想問雷奧哈德，想讓他親眼看看這一幕。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皮斯城外圍的這些人，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族群。
    張成之所以覺得雷奧哈德創辦的救世組織隻是在過家家，就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幕。
    這種地方，雷奧哈德從未來過，所以，他所認為的黑暗，其實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的黑暗，真正的深淵，是更加可怕的現實。
    他們救不了這些人的，畢竟經過數百年的發展，這種生活方式對於這裏的人來說已經根深蒂固。
    要想完全改變他們，讓他重新變成真正的“人”，同樣需要數百年的時間。
    所以，他們能做的，隻有讓他們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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