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君連在圖紙跟前閃開一點兒，讓孫叫枝過去看。
    孫叫枝走過去，在剛才支君連說的那兩座樓跟前仔細甄選。看了一會兒，孫叫枝比較中意3號樓的1001和5號樓的1104，轉過身來問支君連，這兩套房怎麽樣？
    支君連正站在孫叫枝身後，聽見她問的話，就靠近孫叫枝，在她身後，越過她的脖頸子，用手指點說，你的眼光不錯，一眼就看中了好房子。
    說話的時候，支君連的伸直的手臂和他的身子幾乎將孫叫枝貼身包圍了起來。支君連的手一在圖紙前晃動，他緊靠著孫叫枝的身子就在孫叫枝身上輕輕重重有所接觸。孫叫枝很不得勁兒，扭動了一下說，支老板你別這樣。
    支君連說，你叫我怎麽樣？
    孫叫枝說，支老板，你這樣做不好。
    支君連不說話，沒有指圖紙的另一隻手也抬起來，兩手合圍，一下子就把孫叫枝摟了起來。摟起來不算，還用身子在孫叫枝後麵亂蛄蛹。
    正在這時，有個人影子突然在小屋門口閃了一下，孫叫枝沒有看清楚，隻覺門口一暗。孫叫枝沒看見是誰，支君連卻看到了，他不滿地罵了一句。
    孫叫枝滿臉通紅，死勁兒用手掰支君連的胳膊。支君連的胳膊摟抱得雖然很緊，但孫叫枝的身子軟，孫叫枝往下一出溜，脫離了支君連的摟抱，跑出了小屋。
    孫叫枝來找支君連的時候，脖子上圍了一條絲巾，進屋她就把絲巾拿下來放在沙發椅的扶手上了。她掙脫支君連從小屋裏跑出來，還沒忘記絲巾，想隨手把它帶走，沒想到辦公室裏還站著一個女孩兒，女孩兒應該就是剛才在小屋子門口閃了一下的那個人影子。那個女孩兒抱著胳膊，在沙發椅跟前站得筆直，撇著嘴，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孫叫枝。
    孫叫枝一瞬間感覺簡直無地自容，絲巾也不要了，直接衝出門去，但是一二樓之間的樓梯平台上卻擁滿了一大堆男女。那些人不知道孫叫枝的來曆，有一個中年婦女看見孫叫枝一臉驚慌，問她說，我看你不像他們開發商售樓部的人，你剛才去領了錢了嗎？
    因為樓梯口被這群人堵塞了，一時也出不去。孫叫枝隻好在問她話的婦女身邊站著等。她沒有回答中年婦女的問話，平息了一下情緒，卻反問那中年婦女說，你們是幹什麽的？
    哦，你不是售樓部請過來的人，那中年婦女推斷說，我說呢，現在不是領錢的時候，每天下午六點開發商才開始發錢。
    這時候孫叫枝才明白這夥人是開發商請過來的房托兒，她在工地幹活的時候，就聽說開發商以每天二百塊錢的報酬請房托，造成售房供不應求，火爆銷售的假象，今天可是見識到了。
    你們怎麽不到售樓部去，都在樓梯口堵著幹什麽？孫叫枝問那個中年婦女。
    剛才售樓部來了一個買房子的人，都已經交了首付款，家裏突然有人查出癌症來了，看得見的花錢將如流水，人家恐怕以後還不起房貸，找開發商協商，看能不能把房子退了。他們一家，從春到夏，從夏到秋，為這事兒都找了快半年了，開發商卻怎麽也不願意給人家退。被逼的沒有辦法，人家家裏人盛怒之下，來售樓部把沙盤砸了。開發商剛才報警，派出所的警察來了不由分說，把那家人拷上帶走了。剛才發生衝突的時候，那家人把銷售經理的臉挖了幾道血印子，銷售經理看見警察給那家人帶上了銬子，趁人沒防備，用胳膊肘子搗人家的腦袋，把人家的鼻子和嘴都弄爛了，直接送進醫院。我們看見售樓部地上到處都是挨打的人吐的血，都嚇壞了，跑樓上來了。
    孫叫枝說，警察不問事兒嗎？
    中年婦女說，怎麽不問！警察一進來，二話不說，就問哪個鬧事？銷售經理一指，警察就拷人。
    孫叫枝說，現在人都送醫院了，你們怎麽堵在樓梯口？怎麽不回售樓部？
    中年婦女說，剛才接通知，說有人舉報開發商虛假宣傳，市場監督局要過來查，通知我們暫時到樓上躲一躲，等市監局的人走了再出來。
    這時，下麵有人大聲咋呼，說，市監局的人快到往售樓部拐彎的路口了，通知咱們人員都快上三樓，別給市監局添亂！
    人群開始往三樓轉移，孫叫枝往後退了一段距離，想等人群都上了三樓空出樓梯再下去。等待期間，走廊盡頭的支君連辦公室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原來剛才待在裏麵的那個女孩與支君連吵了起來。一片亂糟糟聲中，孫叫枝聽見女孩說，你真不要臉，連一個打工的女人你都不放過，我是你什麽人？你怎麽對我保證的？你玩那些年輕的也就算了，連三四十歲的都搞，你他媽還算個人嗎？
    支君連說，你說我算不算人？你在我的公司打工，我不算人，你距離人類更遙遠！
    此時樓梯上已經空無一人，孫叫枝下了樓，迎麵看見幾個身穿製服的工作人員拎包的拎包，拿茶杯的拿茶杯，臉色嚴肅，鄭重其事地走進售樓部。有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看見孫叫枝從售樓部出來，還與她打了個招呼，說，正忙著呢？
    他把孫叫枝當成售樓小姐了。
    從支君連那裏跑出來，孫叫枝哪兒也沒有去，直接去工地找趙振邦，想把遭遇對他說說，可是等把趙振邦從樓上叫下來，她卻什麽也沒有說。
    趙振邦問她買房子的事兒辦得怎麽樣了？她支吾了一下，說沒有找到人，等等再說吧，動用那麽多資金的房子也不是說買就買的。趙振邦認為她說得有道理，問孫叫枝還有其他事兒沒有，沒有的話，他馬上就得上樓幹活兒，不能耽誤傍晚的澆頂。
    孫叫枝的心情有些亂，告別了趙振邦後，也沒有去她自己的工地上幹活兒，騎電動車就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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