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邦扭頭朝那個百貨小店看了一眼，那個老年店主正站在他家的櫥窗外麵向他這邊看過來。
    趙振邦很後悔沒有聽從他的建議，不爬到五樓去找聞家喜。
    車棚頂上掛著一個節能燈，亮度不大，隻能看見那兩人模模糊糊的大致模樣，兩人站在一起，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趙振邦沒有分清是哪一個人問他話。
    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控製我？趙振邦反問。
    你到510找誰？
    我找聞德普，我找誰關你們什麽事兒？
    好了，走吧！
    趙振邦被他們從背後推著，向小區大門外走去。門衛室裏，趙振邦看見自己先前向他打問的門衛，正伸長脖子，朝他這邊觀察。
    上了那兩個人停在小區大門外的汽車，車子繞了好幾圈子，又在一條直路上開了一陣，終於在一個小區一棟樓跟前停下來。
    上了樓，趙振邦被他們帶到了一套民房裏麵。
    開始的時候，那兩個人說等會兒有人過來問他話。趙振邦在房間裏待了好幾個小時，手機也被他們拿走了，說要來問他話的人還沒有過來。
    他靠在椅背上迷糊了一會兒，直到開門聲把他驚醒。
    趙振邦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開門進來的人把一個皮包放在桌子上，就在趙振邦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了。
    趙振邦看了來人一眼，來人的嘴有點歪，上下嘴唇協商一致似的從右下向左上傾斜。
    聽說你要找聞德普？
    來人問趙振邦，他的歪嘴一點兒都不影響他說話。
    趙振邦看著歪嘴點點頭。
    你為什麽要找聞德普？
    我家裏遇到點麻煩事兒，需要找聞德普幫忙。
    你的家是哪裏的？
    就在縣北太平鄉趙油坊村，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問。
    歪嘴沒有理會趙振邦的問話，卻繼續追問他別的話題。
    你和聞德普是什麽關係？
    聞德普是我女婿小姨的大伯哥家的大兒子。
    趙振邦字斟句酌地說。
    他家在趙油坊村，是聞德普的親戚，這是個新信息，之前沒有聽說過。
    歪嘴朝把趙振邦帶過來的那個人看了看。
    你們好生查查，看看聞德普是不是躲在趙油坊。
    歪嘴像是布置任務。
    趙振邦看那個帶他過來的人朝歪嘴頷首以示接受任務。
    但看樣子是個領導之類人物的歪嘴，對如何處置自己卻沒有做任何安排，趙振邦不由地急躁起來。
    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綁票嗎？不僅我身上沒有錢，家裏更沒有。
    歪嘴說，你不要問我們幹什麽的，我告訴你，我們有權利問你一切任何問題，我明確告訴你，我們不是綁票，我們隻需要你協助找到聞德普就行了。
    趙振邦講，我和聞德普也沒有見過麵，如果不是因為我家裏的出了點麻煩事兒，我也不會過來找他。
    歪嘴說，你別騙人，找人什麽時候不能找，偏偏等天黑下來到人家家裏找？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振邦說，我有什麽不可告人秘密？我倒是天天想有個秘密來找我，給我點驚喜，可是秘密卻偏偏不來找我。
    你不要耍貧嘴。
    我就是來得太晚了嘛，因為一些事兒耽擱，所以才到天黑才過來。
    你說你不熟悉聞德普，我看你的手機今天下午的時候，還曾經打過他的電話。
    電話號碼是別人給的，我之前也不知道，就是因為要找他幫忙才打他的電話，不過沒有打通。
    聞德普的手機號碼是誰給你的？
    從聞德普的養豬場那裏知道的。
    聽了趙振邦的答話，歪嘴問站在一邊的那個人，養豬場還是那個李銀行在那裏嗎？
    那個人回答，還是李銀行，可是他一直說不知道聞德普去哪了，說我們要是找到了聞德普，趕緊告訴他，他好向聞德普要工錢，李銀行說他身上一點兒錢都沒有了，都快吃不上飯了。說的也是實情，他住的地方到處都是方便麵盒子。
    可以肯定，李銀行並沒有和聞德普在一起！
    那個人追述了一句。
    那就好！歪嘴說。
    他轉向趙振邦，問，電話是那個叫李銀行的小孩給你的嗎？
    趙振邦說，是的，我問他要的，我問他聞德普在哪裏，他說他不知道，我問你有聞德普的手機號碼嗎？我想給聞德普打個電話，他就把電話給我了。
    歪嘴問，你因為什麽事兒要找聞德普？
    趙振邦說，我問你們是什麽人，你們也不告訴我，憑什麽我要回答你們的問話？這明顯不公平。我決定不回答你們的問話了，除非你們告訴我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是什麽人。
    歪嘴說，好吧，我們是嶼石縣公安局的，我和他們都是公安局辦案的警察，可以了嗎？
    這麽說來，你們和聞德普是一個單位的了，也和刑偵中隊的張朝輝張隊長是同事，是吧？
    歪嘴點點頭承認趙振邦說得對。
    趙振邦說，我之所以找聞德普主要是因為我家裏出了點兒事兒，這事兒我本來不想說出來，既然你們不願意放我走，我看不說也不行。事情是這樣的，我女婿在縣火葬場上班，有一次因為給遺體修複整容，把遺體身上衣服口袋裏的幾千塊錢收了起來，因為遺體整好容，舉行告別儀式後，很快就會火化，一旦火化，遺體身上的錢款無疑會同遺體一起化成灰。我女婿把錢收起來的目的純粹是為了暫時替死者家屬保管著，等吊唁廳舉辦的告別儀式結束，肯定會把錢交還給死者家屬。由於我家女婿是個啞巴，加上一時忙亂，竟然忘了及時把錢交給死者家屬，人家報警說我女婿偷了他們的錢，結果我家女婿就被公辦機關處理了，這都是兩年前的事兒了。但是今年我家女婿在嶼石縣縣城買房，貸款的時候，卻被銀行查出女婿在公安機關有案底。當初中隊的張朝輝警官還幫了忙，沒想到還是留了案底。有了案底，等於征信不符合貸款要求。貸不了款，買不了房，開發商卻不退還我們的首付款。
    歪嘴說，違法犯罪留有案底，找誰也不行，誰敢給你女婿抽案底？難道聞德普以前幫別人辦過這類事兒？
    歪嘴說著，看了一眼帶趙振邦過來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人沒有一個吱聲，盯著趙振邦看了一陣，才說，剛才你說還認識中隊的張朝輝？
    趙振邦說，我認識他，聽說張隊長現在已經得了癌症一直在醫院住著。我把我為什麽要找聞德普都說給你們聽了，你們要是知道聞德普在哪裏請抓緊告訴我，你們都是他公安局的同事，我就是一個平民百姓，現在遇到事兒了，基本上算是求告無門，如果你們能幫我一把，讓我家女婿辦得上銀行貸款，我真是願意跪地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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