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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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到了現場,事情並沒有如趙起來設想的那樣發展。開發商根本沒有給李文祥下跪磕頭的機會。事情不知道是否因為李文祥沒有按照趙起來吩咐的那樣,在錄音的結尾適時地給開發商鞠躬謝罪。
    錄音在趙起來讓李文祥給開發商鞠躬的吩咐中結束了。
    售樓部的王經理一聲不吭地看著李文祥,不知道是在回味趙起來在錄音裏說的話,還是等著看李文祥給他鞠躬道歉。王經理坐在他的闊大的辦公桌子後麵,掀著眼皮看李文祥。
    李文祥站在桌前,與王經理對視著,顯然他在等王經理聽完錄音後的回應。
    王經理說,你媳婦兒在錄音裏頭還說,讓你給我道歉,表示對不起呢!你怎麽不按照她說的做?我想看看你怎麽給我道歉?
    這時候已近傍晚,一盞圓形的吊燈就在李文祥頭頂懸垂,燈光自上而下照著他,他的頭發在前額上往前支蓬著,將他臉的上半部遮得有些暗影。
    在王經理讓他按照趙起來的吩咐向他鞠躬道歉的時候,李文祥已經血氣上湧,緊閉的嘴巴裏的牙齒也錯起來,他的眼神也多出了憤怒的閃光。隻不過在明處的王經理沒有注意到罷了。
    現在,看見李文祥對自己的要求無動於衷,王經理又把剛才自己的要求重申了一遍。
    王經理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的時候,趙起來的叮囑同時也在李文祥耳邊回放:你千萬不要再像上次那樣和開發商打架,打架吃虧的是你!你一動手,咱們全家就完蛋了! 李文祥腦子清醒起來,他後退一步,彎腰朝王經理鞠了一躬。現在王經理所要求的鞠躬道歉,他已經實實在在做了,李文祥認為這下王經理應該答應把他們買房的首付款退給他了吧。他依然等在原地,等候王經理說出退房款的話。
    可是王經理一句話也沒有說,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出去。李文祥沒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複,身子一橫,攔在門口。
    王經理說,你想幹什麽?還想打我?上次你們用玻璃瓶子紮傷我的臉,我還沒有讓警察抓你們呢,你還想打我?想打我好呀,這下兩次並一次,讓警察過來非把你抓走不可!
    李文祥沒有動手,隻是又把手機裏頭的趙起來的錄音重又播放。
    王經理說,你別把錄音放來放去,我不愛聽。你們以為哭點兒窮,賣個慘,我們就可以違反合同法,把錢給你們退了?可能嗎?違反國家法律規定的事兒,我們堅決不幹!
    李文祥沒有理會王經理說的話,他一邊放錄音,一邊給王經理不停地鞠躬再鞠躬。
    王經理說,你鞠躬沒有用,在退錢的事上鞠個躬一點兒用都沒有,你給我鞠躬,是為了上次打我的事兒向我道的歉!好了,上次你們打我的事兒,我不計較了,原諒你,你可以離開這裏了。
    這時候,門外圍過來一群年輕人,他們看著王經理,好像在等王經理發話,一旦王經理的眼神給個示意或者肢體發出某個暗示,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做出相應地行動。
    那幾個西裝革履的壯漢簇擁著,將李文祥擠進辦公室。門口隨即閃出一個通道,王經理快步走了出去。
    一個年輕人從剛才湧進辦公室裏的人群中走出來,跟在王經理背後說了一句什麽,隻見王經理頭也不回,舉起右手在肩膀上搖了搖。跟在後麵的年輕人便轉身回到辦公室門口,朝裏麵招了一下手,接著,剩下的人有反捉胳膊的,有拳擊推搡的,跌跌撞撞,連推帶架,合夥兒將李文傑擁到售樓部大門口,眾人略一停,發一聲喊“謔”,把李文祥扔出去好幾米遠。
    售樓部門口是個斜坡,李文祥滾了幾個滾子才停下來。
    李文祥沒有被摔懵,除了膝蓋那裏的皮肉火燒火燎地疼外,其他倒沒有不適的地方。
    他的腦子還很清醒,憤怒就像一隻被圍困的野狼,在他的胸腔間不停地奔突,一直都在尋找突破口,但趙起來的影子同時也一刻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一會兒是她說不讓他發火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她太陽穴那裏血肉模糊的傷口,這使李文祥那被圍獵的野狼一樣的憤怒出離不了胸腔,他的心肺好像就要被憋爆了。
    天色暗淡下來,白天發出燥熱的光的太陽西沉到地平麵下去了,但地麵保存的高溫還沒有蒸發完,躺在地上的李文祥就像被熄火的蒸籠用餘溫蒸著,身心備受煎熬的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
    這時候,響起了幾聲門軸轉動的聲音,原來是有人將售樓部的大門鎖上了。
    鎖門的人不是一個,他們騎著電動車,電機發出“扔扔”聲,從李文祥身邊經過,車子的燈光照著了李文祥大半個身子。那些從他身邊經過的人,一聲不吭地騎過去了。
    前麵不遠的地方就是大街,街麵上人來車往,車輛轉彎兒時照過來的燈光間斷地照過來。
    李文祥從地上爬起,走到街邊,往兩邊看看,往哪裏去呢?
    他迷惘得很。
    他的迷惘不僅僅是不知道下一步是繼續找售樓部要錢,還是到哪裏去找趙起來的爸爸趙振邦,還有他們家那個名喚聞德普的親戚?最主要的是,首付款要不回來,趙起來的爸爸找不到,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街麵上道路縱橫交錯,沿途密密麻麻、光明四射高大的路燈,和五彩斑斕的店鋪,他雖然來嶼石縣城很久了,但他一點兒都喜歡,他唯一樂意待著的地方就是火葬場。之所以樂意待在火葬場,也隻是因為那地方每月能給於他銀行卡數字上的增添,能給他帶來無形的安全感,能緩解他的焦慮。
    但現在,那安全感已變成了既往,焦慮則如影隨形。
    眼前是一個十字路口,一條直道是上次趙起來撞破腦袋,被那個小女孩兒帶往她媽媽所在的醫院的方向,另一條道被路燈光堵塞,往兩邊通往看不見的遠方。
    李文祥不知何去何從,該去往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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