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羅運福安排好的後援隊確定了以大聲叫嚷為出擊接應信號後，朱雙喜隨即出發。
    朱雙喜和身後的後援隊相隔十來米遠，順著通往楊徹底家的巷道走去。
    快到楊徹底家門口的時候，朱雙喜與從楊徹底家出來的一個人劈麵相遇，兩人差點迎頭撞上。
    從門裏出來的人後退一步，看了一眼朱雙喜，給朱雙喜打招呼。
    你也過來了！
    那人似乎不感意外。
    作為刑警，有時候還負責給大隊長楊鼎誠駕車，曝光率不低，嶼石縣哪裏大型集會，哪裏有糾紛鬧事情，他就往哪裏去，認識他的人應當不少。有時候見麵打招呼，人家認識他，他不認識人家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從楊徹底家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到朱雙喜後，除了冷不丁相遇略愣了一下，好像朱雙喜的出現亦在情理之中。
    打過招呼後，那中年男子進而又說，人還沒有弄過來呢？
    說著就繼續趕路，匆匆離開了。
    朱雙喜被那個人的話說得稀裏糊塗，搞不清什麽意思，等他想把他叫住，趁機問問楊徹底在不在家的時候，那個行色急匆匆的人已經和自己及後援隊擦肩而過了。
    朱雙喜進了院門，看見院子裏的走道上和敞開著門的一樓客廳裏，都站了不少人。
    看見住朱雙喜進來，人群中有人說，刑偵大隊來人了。
    原先站在院子過道上的人主動為朱雙喜讓路，堂屋客廳裏的人，有幾個出來後，站在堂屋門外兩側，好像院子裏和屋子裏的人都在等著朱雙喜的到來似的。
    院子裏的人，年紀不均一，有大有小。年紀大的，六七十歲，年紀小的，有三四歲，中不溜二三十歲，有幾個，卻不多。
    這種年齡狀況，確實出乎意料。這些人，除了幾個圍在六七十歲的老年人跟前繞膝自娛的小孩外，其餘的人麵色都不是很好，基調都是沉鬱凝重。這種現象一時間打亂了朱雙喜的思路，楊徹底家顯然出了意料之外的事兒。剛才聽見這群人裏麵有人看見他進來，說刑偵大隊來人了，好像出了什麽案件，正等著公安機關的處理。
    朱雙喜冷靜下來後，得出的第一個判斷：楊徹底家出事兒了！
    就憑"刑偵大隊來人了"這句話，就可判斷楊徹底家出的事兒不是鄰裏矛盾之類的民事糾紛，而是刑事案件。
    朱雙喜穩了穩突發事件造成略顯緊張的心神，稍一躊躇後，停下原本徑直走向堂屋去的步子，問站在身邊盯著他看的一個老頭：楊徹底在家不在？
    朱雙喜的問話，顯然使那個老頭有些吃驚，他後退一步，趔著身子，睜大眼睛不解地說，你不是刑偵大隊的警察嗎？楊徹底怎麽了，你還不知道嗎？
    朱雙喜比那老頭子還要困惑，他同樣眨巴著眼皮，看著老頭：怎麽？楊徹底怎麽了？
    徹底完了，他讓人弄死扔到運河裏了！
    老頭搓了一下巴掌。
    法醫檢查了嗎？
    朱雙喜大吃一驚。
    不知道，我從運河那裏回來報信的時候，公安局的人還沒有到呢，老頭說。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朱雙喜心慌意亂。楊徹底的死亡使他大腦內剛才還攢聚起來的警覺意識及身體裏的對抗力量一下子消失和鬆散開了。他站在院子裏，在這個重大的消息裏恍惚了一陣後，脊背隱約泛起了一股涼意。得到這個消息，且經過最初的消化後，朱雙喜似乎覺得老頭提供的楊徹底死亡一事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楊鼎誠為了消除罪證，在聞德普倒戈與他對抗的那一刻，他就開始了滅口計劃。自從他在安康樓東南角的小廣場上，看見楊鼎誠指使楊徹底，在聞德普的卡車裏勒死趙厚遠後，他就知道趙厚遠是楊鼎誠實施滅口計劃開始具體執行的第一例。趙厚遠是住建局李國慶局長的人，李國慶和政委李本順過從甚密，李本順在與洪招才對陣叫板的過程中，往上送禮花錢，朝下使壞出孬點子都依靠李國慶，這些事兒的具體實施者，都是通過趙厚遠完成。一旦李本順、楊鼎誠與洪招才博弈顯出失敗的端倪，李、楊不實施滅口計劃，簡直就等於自證其罪。除掉趙厚遠後，滅口計劃遠沒有結束，翻臉指證他們罪衍的人還大有人在，最大的汙點證人李國慶被他們清除過沒有？在哪裏清理？如何清理？這些情況朱雙喜都不知道。但是楊徹底的死卻使朱雙喜心驚肉跳。因為，與楊徹底相比，他雖然並沒有親手殺過楊鼎誠和李本順的對立麵，但是有一個屬於他的罪證，一直使他耿耿於懷。今年初春3月，建設大道環衛女工的兒子陳俊義失蹤案，他就是製造陳俊義失蹤的參與者之一，是他開車把陳俊義的屍體送到趙油坊村趙厚遠家隱藏起來的。十月中旬，又是他開車把已經變成一堆白骨的陳俊義，從趙厚遠家裏拉到運河岸邊，偽造現場，借以誣陷洪招才。就是說，隻要楊鼎誠和李本順徹底完蛋，盡管他朱雙喜隻是一個命令的執行者，但等待他的結局卻殘酷無比。這兩個結局，朱雙喜已經預測過好多遍了，一是被楊鼎誠納入滅口計劃，置於死地，另一個就是自首，積極主動向羅運福和洪招才提供楊鼎誠和李本順的犯罪線索，這樣基本上能免死罪。實際上，現在他已經自首，正在積極為提供李本順、楊鼎誠犯罪線索行動起來了。
    這時候，堂屋裏出來一個著裝高雅的中年婦女，看見了朱雙喜。中年婦女看了一眼朱雙喜後，強顏露出了一個笑臉，但笑臉隻存在一瞬間，開口說話的時候，笑意全無。
    雙喜你也過來了！
    中年婦女盯視朱雙喜。
    嫂子你來了。
    朱雙喜心底泛起一股涼意。
    楊徹底的事兒，你好好查一查，剛才刑偵大隊的人說過來，到現在還沒有來到，估計去現場了。鼎誠早就看好你，楊徹底是鼎誠家下的老弟，你好好用心辦一下，鼎誠看好你！
    中年婦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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