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寒，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不想一個人。”
    方雨婷直接給我回了一條語音，我點開一聽，語音裏她的聲音嘶啞，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好，到時候咱們一起。”我猜方雨婷是想到當年的傷心事兒了，看來這個男孩子對她的影響很深。
    ………
    到了給方雨婷初戀掃墓的日子，居然下雨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窗戶上，讓我莫名有點不舒服。
    我撐著傘如約在方雨婷宿舍樓下等著她，雨水順著傘骨滑落，滴在我黑色的鞋子上。
    清明時節的雨總是這樣，不大不小，卻足以浸透人的心情。
    方雨婷下樓很快，她懷裏抱著一束用黑色包裝的白玫瑰，和我匯合後，我們打了一輛車，一起去墓園。
    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語，下了車，她站在墓園入口處，望著石板路。
    “走吧，進去吧。”
    兩旁整齊排列的墓碑在雨霧中若隱若現。
    "我來看你了。"
    方雨婷站在一塊墓碑前，輕聲說，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你別淋著。”我有些擔憂，方雨婷今天的狀態可不太好啊。
    方雨婷說，當年的那件事帶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說是車禍，其實隻有她知道，是人禍。
    方雨婷初戀生前總是笑著叫她"小雨點"。
    方雨婷因為悲傷過度，至今無法麵對初戀的去世的事實，所以很少來墓地看他。
    她緊了緊手中的塑料袋，裏麵裝著初戀生前最愛的汽水和稻香村的棗泥糕。
    她初戀總說，汽水配甜點，是人生一大享受。
    想到這裏，方雨婷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我望向她初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子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個性格很開朗的人。
    可惜了。
    “哥，我今天不上班，沒事兒幹，我去找你和老方吧！”老何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我聽不清，按的免提，被方雨婷正好聽見了。
    “你過來吧。”我原本以為方雨婷會拒絕，誰知道，她居然同意了。
    沒等一會兒，老何就過來了，他根據我給的路線，找到了我們。
    他沒有空手來，買了一些金元寶什麽的。
    墓園裏人不多，三三兩兩的掃墓者撐著傘，像移動的黑蘑菇。
    老何有些不知所措，看看沉浸在悲傷中的方雨婷，又看看我，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方雨婷初戀的照片上。
    “臥槽？”他突然出聲，讓我有些意外：“咋了？你認識方雨婷初戀？”
    老何尷尬地撓撓頭，說沒事兒，不認識，隻是沒想到方雨婷的初戀這麽帥氣，可惜了。
    在我側頭的時候，我用眼角餘光發現，老何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嘖，老何咋了這是？
    在我想事情的時候，方雨婷蹲下身，從塑料袋裏取出汽水和點心，突然猛地回頭。
    “誰？”她出聲，我順著她目光去看，空無一人。
    “咋了？”
    我一下子感覺背後一陣發涼，仿佛有人正盯著這裏。
    我不放心，再次回頭，隻見不遠處一個穿黑衣的女人正低頭站在一座墓前。
    那女人身材瘦削，長發遮住了半邊臉，撐著一把老式的黑傘，在雨中顯得格外突兀。
    "奇怪，剛才怎麽沒注意到有人..."方雨婷也看到了那個女人，小聲嘀咕，轉回身繼續擺放祭品。
    她點燃三炷香，插在墓碑前的香爐裏，青煙在雨中艱難地升起。
    “有人喊我名字！”
    方雨婷渾身一顫，停下手中的動作，四下張望。“高子寒，你聽到有人喊我名字了嗎？”
    我搖搖頭，我和老何都沒聽見。
    "錯覺吧..."方雨婷自言自語地搖搖頭，她倒了一杯汽水灑在墓前，"喝吧，喝吧，好喝我下次再給你帶。"
    雨勢漸大，敲打在傘麵上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我們決定再待一會兒就離開，方雨婷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屏幕上顯示"無信號"。
    "這地方..."她剛抱怨完，我突然意識到我們身後的那個黑衣女人不見了。
    明明沒聽到腳步聲，那麽大一個人怎麽憑空消失了？
    我環顧四周，除了幾座靜默的墓碑和越來越大的雨，什麽也沒有。
    一股莫名的恐懼爬上脊背。
    方雨婷也反應過來，匆忙收拾好東西，對著初戀的墓碑說道，"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離開時，她鬼使神差地帶我和老何繞到剛才黑衣女人站的地方。
    那是一座時間很長的墓，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照片泛黃，隻能辨認出"愛人兩個字。
    墓前放著一束已經枯萎的白菊，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放的。
    "這麽久了還有人祭拜..."方雨婷喃喃自語，她伸手想拂去墓碑上的落葉，指尖剛碰到冰冷的石頭，一陣刺痛傳來，她猛地縮回手，發現食指上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正滲出血珠。
    “你沒事兒吧方雨婷？”我趕緊過去看，方雨婷搖搖頭。
    "見鬼！"她趕緊把手指含在嘴裏，不敢再多停留，帶著我們快步離開了墓園。
    我們回去的時候坐的是公交車，在車上，坐在旁邊的老太太突然對我說：
    "小夥子，你東西掉了。"
    我一低頭，看見腳邊有一張泛黃的照片。
    於是彎腰撿起來，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人，站在一棵開滿花的樹下微笑。
    女人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麵容清秀，我越看，越覺得這人，怎麽和我有幾分相似？而且特別眼熟……
    "這不是我的..."我正想解釋，卻突然愣住了。
    照片中的女孩，雖然穿著打扮完全不同，但那眉眼，那輪廓，分明就是墓園裏那個陌生墓碑上的人的模樣！
    “臥槽，死人照片！”
    老太太聽我一驚一乍的，湊過來看了一眼，"哎呀，這照片有些年頭了。小夥子，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我勉強笑了笑，"沒事，可能有點暈車。"
    說著，我把照片順窗外直接撇了出去，心跳如鼓。
    這太詭異了，照片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誰放在我旁邊的地上的？
    “哥，你扔了個啥？”老何湊過來，問我，我不想讓他們徒增害怕，所以說隻是扔了一張沒用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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