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薪火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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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坤在庭院裏擦拭著雨傘,陶瓷刀刃刮過傘骨發出的沙沙聲,與二十年前在洪門刑堂磨刀的聲音別無二致。他手腕忽然一顫,刀刃在虎口舊疤上拉出新鮮血線——這是心髒手術後遺症,連握傘的力道都難以精準掌控。
"爸爸,博物館的設計圖。"茵茵的聲音混著晨風飄來。她警服肩章上還沾著昨夜行動的牆灰,指尖在圖紙某處輕點:"太平山長椅計劃的位置,正好能俯瞰當年埋警徽的沙地。"
周寅坤的雨傘尖在地上劃出弧線,青磚粉末隨風卷上圖紙。當茵茵低頭細看時,瞳孔驟然收縮——那些粉末竟勾勒出1997年洪門賭場的平麵圖。父親用二十年傷疤記憶畫出的線條,比她拿到的警署檔案還要精確。
書房傳來輪椅碾過宣紙的脆響。周夏夏停在檀木案前,麵前攤著兄長遺留的《香港海域圖》。當她用戰術筆尖描摹某個坐標時,筆杆突然傳出細微的機械聲——這是周寅坤昨夜偷偷改裝過的,內部藏著周夏明最後一封密信。
"西南海域,戌時三刻。"周夏夏的指尖撫過圖紙泛黃的褶皺,那裏有兄長用血畫下的錨記。輪椅突然轉向時,她撞翻了青瓷筆洗,墨汁在晨光中潑灑成赤柱監獄的輪廓。
茵茵衝進來時,正看見母親對著滿地墨跡發抖。周夏夏萎縮的雙腿在毛毯下劇烈抽搐,這是二十年前產房遇襲留下的神經損傷。當茵茵蹲身要扶時,卻被輪椅扶手重重撞中胸口——那力道與母親教她近身格鬥時如出一轍。
"去準備船。"周夏夏的聲音裹著藥油苦香。她撕開毛毯邊緣的蕾絲襯裏,露出半島酒店槍戰時的彈孔,"你舅舅在海底給我們留了禮物。"
正午的油麻地碼頭飄著細雨。周寅坤倚在生鏽的集裝箱上卷煙,火星明滅間照亮他鎖骨處新添的刀傷。當茵茵的巡邏艇劃破水麵時,他忽然擲出打火機。金屬外殼撞上船身迸出火花,恰好映出船底吸附的微型炸彈。
"左舷十五度。"他懶洋洋地喊了聲,雨傘尖已刺入碼頭木板。茵茵旋身撲向船舷的瞬間,改裝過的戰術筆脫手飛出,筆尖穿透炸彈外殼時激起的浪花,與二十年前周夏明在此處中彈時的血霧同樣猩紅。
海底打撈持續到日暮。當起重機吊起鏽蝕的保險箱時,周夏夏的輪椅在甲板上劃出淩亂軌跡。她握著兄長留下的銅鑰匙,手抖得幾乎對不準鎖孔。箱門開啟的刹那,鹹澀的海風突然裹來紫藤花香——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四支戰術筆,每支筆杆都刻著"1997.7.1"。
"舅舅的..."茵茵的指尖撫過筆尖殘留的金粉,這是洪門賭場籌碼特有的標記。周寅坤突然奪過一支筆擲向海麵,陶瓷刀刃破開浪濤時,竟有血色從海底翻湧而上——二十年前被沉屍滅跡的洪門元老,此刻在夕陽下露出了森森白骨。
夜色降臨時,周夏夏在船頭燒起了兄長最愛的檀香。青煙繚繞中,她將戰術筆一支支投入火盆。周寅坤倚著圍欄喝酒,每當筆尖在火中爆出藍紫火花,他後頸的0972燙傷疤就會滲出新鮮血珠。
"他們當年就是這樣逼供。"周夏夏突然出聲。火光在她眼瞳裏跳動,映出二十年前的刑堂景象:"哥哥被吊在船桅上,洪門的人用燒紅的戰術筆燙他腳心。"
茵茵的警服下擺突然被海風吹起,露出腰間新添的淤青——正是今晨被輪椅扶手撞出的傷痕。她此刻才驚覺,母親攻擊的角度與刑訊錄像裏洪門殺手的手法完全一致。
周寅坤的雨傘尖忽然刺入甲板。傘骨展開的瞬間,二十四枚帶血的賭場籌碼叮當落地,擺成赤柱監獄的方位圖。當他用酒瓶砸碎其中一枚時,茵茵看見玻璃碎片裏嵌著微型膠卷——正是周夏明冒死偷拍的洪門高層名單。
"明天送去博物館。"周寅坤將膠卷拋給女兒,尾指不自然地蜷曲。這是去年為茵茵擋子彈時受的傷,此刻在月光下泛著青紫。茵茵握緊膠卷,突然想起父親退役那日埋警徽的模樣——那個永遠挺直的背影,如今在夜色中竟顯出些許佝僂。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周夏夏獨自轉動輪椅來到船尾。她拆開戰術筆的筆帽,將兄長的骨灰混著火藥填進筆管。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海平麵時,二十四支改裝筆在晨霧中齊齊發射,於維港上空炸出"0972"的焰火編號。
焰火照耀下,周寅坤正把玩著最後一枚籌碼。他的雨傘尖在甲板上勾畫新陣型,每一道刻痕都是為茵茵準備的教案。當海警的探照燈掃過船身時,他忽然咧嘴一笑,將籌碼彈入洶湧的浪濤——就像二十年前那個雨夜,他把警徽埋進太平山的泥土時一樣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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