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維多利亞港泛著鐵灰色，周茵茵的戰術筆尖劃過電子海圖，在3號碼頭的位置戳出深痕。周寅坤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往嘴裏塞降壓藥，鋁箔紙的脆響混著車載電台的雜音："…台風預警已解除…"
    "左滿舵！"茵茵突然抓住父親手腕。快艇急轉掀起的浪花撲上甲板，周寅坤被鹹澀海水嗆得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藥片隨浪沫消失在螺旋槳中。
    百米外的貨輪甲板上，二十個克隆人同時轉身，機械義眼在霧中泛起血紅。周夏夏的輪椅卡在船舷邊緣，複健鞋底摩擦鋼板發出刺耳聲響："茵茵！九點鍾方向控製台！"
    克隆人陣列中走出佝僂身影，何鴻森的機械音刺破海霧："周警官，我的孩子們可比你孝順。"他按下遙控器，所有克隆體撕開上衣，胸口閃爍著倒計時紅光。
    "老東西就會這招。"周寅坤扯開浸透的警用毛衣，露出貼著心髒監測儀的左胸，"來，往這兒打。"他迎著克隆人走去，監測儀的警報聲與倒計時同頻。
    茵茵的瞳孔驟然收縮——父親後腰別著她送的防彈咖啡機，此刻正隨著步伐晃動。周夏夏突然轉動輪椅撞向何鴻森，複健腰帶在空中散開如白練："阿坤！"
    爆炸氣浪掀翻甲板貨箱時，茵茵看見父母以當年婚禮上的交杯酒姿勢緊扣雙手。周寅坤用後背擋住飛濺的鋼片，監測儀的導線在火光中迸出火花。何鴻森的機械義肢卡進甲板裂縫，克隆體們在主人墜海瞬間集體僵直。
    "爸！"茵茵撲過去時，周寅坤正用牙齒撕開急救包紗布。他胡亂纏住流血的手掌，將妻女推進救生艇："帶她走。"
    "一起走！"周夏夏死死攥住他警褲破口，布料撕裂聲裏露出二十年前的舊傷疤。周寅坤突然笑了，眼尾皺紋堆成溫柔的溝壑："總得有人給故事寫結局。"
    貨輪在連環爆炸中傾斜，茵茵抱著母親躍入深海。鹹澀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她看見父親站在船舷敬了個標準警禮，身後是炸成火球的克隆體軍團。
    朝陽刺破雲層時，搜救隊的直升機掠過海麵。茵茵趴在救生筏邊緣，忽然被金光刺痛眼睛——周寅坤的警徽卡在浮油中，編號0972在陽光下泛著血色的光。
    太平山長椅鋪滿晨曦，周夏夏扶著新刻的"終章"二字緩緩落座。茵茵將修複好的戰術筆放進博物館展櫃，玻璃倒影中，母親的白發與朝陽融成金絲。
    "周警官，您的快遞。"實習生抱著紙箱跑來。茵茵拆開層層泡沫，防彈咖啡機表麵布滿凹痕，操作屏定格在0123——正是貨輪爆炸的時間。底座夾著張被海水泡皺的字條："閨女，試試藍山風味。"
    維港的晨霧徹底散去，1997隻白鴿掠過反黑博物館的玻璃穹頂。周夏夏對著朝陽伸直傷腿，複健鞋在長椅刻下淺淺凹痕。茵茵挨著她坐下時，戰術筆的投影在花崗岩地麵鋪開最後一行檔案：
    "結案報告：以愛止暴，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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