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漫過腰際的瞬間，周夏夏聽見金屬鉸鏈的嗡鳴。腕表式鐐銬感應到潮汐變化開始自動收縮，鋒利的合金邊緣割破皮膚，血珠剛滲出來就被鹹澀海水吞沒。
    紅蠍的機械手指在控製台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全息投影裏五歲的周寅坤正在狗籠裏嘶吼。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帶著雪花噪點，小女孩被白大褂們拖向焚化爐時，腕間金絲編就的長命鈴鐺碎了一地。
    "哥哥總說我是怪物。"紅蠍扯開左臂人造皮膚，機械骨骼上的「zx02」編碼泛著冷光。她突然抓住夏夏的頭發逼她看向投影，"可他沒告訴你嗎？第一個被改造成機械生命體的——"
    集裝箱鐵門被踹飛的巨響截斷話語。周寅坤逆光站在暴雨裏，黑色西裝滴著水，心口貼著的微型炸彈指示燈在昏暗碼頭亮如血瞳。他隨手把地契甩在積水裏，紙片被浪頭卷著撞上紅蠍的高跟鞋。
    "你要的地契。"他歪頭笑得肆意，拇指按在起爆器上青筋暴起，"要不要順便賭賭看..."閃電劃過時夏夏看清他脖頸暴起的血管，"是潮水先淹死她，還是你的機械心髒先停跳？"
    紅蠍瞳孔驟縮。這個表情讓夏夏想起周寅坤掐著她脖子按在冰櫃那晚——當他看到妹妹腐爛的心髒纏著金絲時，下頜骨也是這麽不自然地抽搐。
    控製室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阿耀撞破二樓觀察窗躍下的瞬間，紅蠍的機械臂已經卡住夏夏咽喉。海水漲到胸口，夏夏聽見鐐銬齒輪瘋狂轉動的聲音，就像周家老宅密道裏那些永不停歇的排風扇。
    "阿耀！"周寅坤的怒吼混著槍聲炸開。子彈擊穿潮汐控製器時，紅蠍的刀鋒正貼著夏夏頸動脈："你以為毀掉控製器就有用？"她突然扯開夏夏的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泛著藍光的皮下芯片，"喬莎昂給的禮物，認識嗎？"
    周寅坤瞳孔猛地收縮。那是緬甸軍方最新研發的定位爆破芯片，此刻正在夏夏皮膚下隨著心跳明滅。
    "現在換我開條件。"紅蠍的機械指尖點住芯片位置，"我要周寅玥冷凍艙的密碼。"她盯著周寅坤瞬間陰鷙的表情，電子眼泛起紅光，"用你珍藏二十年的妹妹，換這隻小雀兒的命，很劃算吧？"
    夏夏突然感覺後腰被什麽堅硬物體抵住。隔著濕透的襯衫，她認出那是周寅坤慣用的微型手槍輪廓——方才被他摟著跳海時，這柄槍曾滑進她裙擺的暗袋。
    "密碼是。"周寅坤突然報出一串數字，踩著及膝海水向前逼近，"現在放人。"他伸手要扯夏夏的瞬間，紅蠍突然詭異一笑。
    機械臂彈出的鋼索纏住頂棚吊鉤，紅蠍拽著夏夏騰空而起。芯片藍光突然轉為刺目紅光，喬莎昂的聲音從碼頭廣播裏滲出來："倒計時三分鍾哦坤哥~是拆炸彈還是救小情人呢？"
    周寅坤踹開撲來的緬甸打手，黑色西裝外套甩出去罩住兩個槍手的頭。阿耀在集裝箱頂端架起狙擊槍："東南角快艇！"
    海水已經漫到下巴，夏夏在劇烈晃動中摸到裙擺裏的槍。紅蠍的機械臂突然發出齒輪卡頓的異響——方才被鋼索絞斷的裂痕正在蔓延。
    "你以為他真在乎你？"紅蠍突然貼著她耳畔低語，機械手指捏住她握槍的手，"當年他能看著親妹妹被燒死..."腥鹹海風送來她身上若有似無的焦糊味，"現在就能看著你被炸成——"
    槍聲響起時，夏夏看見周寅坤從海麵躍起的殘影。子彈精準穿透紅蠍的機械肘關節，她鬆手的刹那，夏夏對著控製鋼索的液壓閥扣動扳機。
    兩人同時墜向海麵。周寅坤接住夏夏的瞬間，紅蠍的鋼索纏住他右腳踝。潮水淹沒口鼻前，夏夏聽見他在耳邊輕笑："憋氣。"
    漆黑的海水裏炸開血色泡沫。紅蠍的機械臂卡在沉船殘骸間，周寅坤反手用鋼索勒住她脖頸。缺氧讓夏夏視線開始模糊，恍惚看見兩個纏鬥的身影像深海怪物般撕咬。
    瀕臨窒息時，有溫熱的唇堵住她呼吸。周寅坤渡來一口氣，匕首割開她腕間鐐銬。浮出海麵的瞬間，爆炸的氣浪將三人掀向不同方向。
    "坤哥！"阿耀的快艇衝破火海。周寅坤把夏夏甩上甲板，自己卻因反作用力撞向燃燒的浮油。紅蠍的機械臂突然穿透烈焰抓住船舷，電子眼鎖定夏夏："你以為逃得掉？他身體裏流的根本不是..."
    周寅坤的匕首貫穿機械手掌，紅蠍墜入火海前最後的口型是"等著"。快艇衝進暴雨那刻，夏夏發現周寅坤右手的燒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別看。"他扯過浸透的西裝裹住她，掌心按著她後頸的力道近乎暴戾。夏夏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聽見兩種心跳聲——一種是人類的，另一種卻帶著機械般的精準頻率。
    阿耀突然猛打方向盤。快艇後方，數十艘緬甸軍方的巡邏艇正在逼近，探照燈撕破雨幕的瞬間，周寅坤把夏夏推進底艙："待著別動。"
    艙門關閉前，她看見他撕開被燒毀的襯衫，心口那個本該致命的彈孔早已消失不見。皮膚下隱約透出的藍光，與喬莎昂植入她鎖骨的芯片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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