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的青煙在車廂裏蛇行，周夏夏的指甲掐進掌心舊傷。女人腕間的翡翠玉鐲撞出清響，與周寅坤腰鏈上的銀飾共鳴成詭異的調子。
    "好久不見。"周寅坤的刀尖抵住女人頸動脈，血珠順著刀刃滾落，"這次準備了幾口棺材？"
    穿奧黛的女人輕笑，指尖拂過夏夏慘白的臉頰："阿坤還是這麽暴躁。"她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露出新月形烙印，"當年你在湄公河給我烙的印記..."染著蔻丹的指甲摳進結痂處，"可還認得？"
    夏夏的瞳孔猛地收縮——那烙印與周寅坤心口刀疤的形狀分毫不差。後頸突然傳來劇痛，周寅坤揪著她的馬尾迫使仰頭："贗品做得挺用心。"他咬開她衣領紐扣，露出肩胛處的胎記，"可惜真貨在這裏。"
    女人眼底閃過陰鷙，腕間玉鐲突然裂開，淬毒的銀針直射夏夏眉心。周寅坤反手用刀背格擋，飛濺的毒液在真皮座椅上蝕出骷髏圖案。
    "媽媽教你用毒的時候..."他踹開車門將夏夏甩到肩頭，"沒說過別對著鏡子練？"暴雨砸在夏夏睫毛上，她看見女人脖頸突然浮現細密血點——竟是方才玉鐲碎裂時迸射的翡翠渣滓。
    銀色奔馳在爆炸中騰起火球，阿耀持槍衝來時，周寅坤正握著夏夏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數數。"他的黑襯衫被氣浪撕碎，那道新月疤痕緊貼她掌心，"跳幾下算我輸。"
    槍聲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穿黑色僧袍的男人們從燃燒的罌粟田鑽出，額間點著朱砂，手中的轉經筒卻暗藏槍管。夏夏的校服裙擺被流彈撕裂，突然摸到周寅坤後腰的蠍子紋身——缺失的兩根足刺處，皮膚下有硬物在蠕動。
    "別碰。"周寅坤單手擰斷偷襲者的脖子，"除非你想..."他忽然抓著她的手按向自己腹肌，子彈穿透他左臂的瞬間，帶血的指尖戳進她唇縫，"嚐嚐暴徒的味道。"
    阿耀的嘶吼混著骨骼碎裂聲傳來。夏夏轉頭看見他跪在泥濘中，鏡片徹底碎裂，右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穿僧袍的男人正將轉經筒塞進他嘴裏，筒身刻著「0431」的編號。
    "想要他活？"周寅坤舔掉臂彎的血，"求我。"
    夏夏的牙齒磕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漫開時，她突然扯斷頸間銀鏈，將染血的平安扣碎片塞進他掌心："你教過的..."她踮腳咬住他滲血的耳垂，"從不求人。"
    周寅坤的悶笑震得她唇齒發麻。他碾碎平安扣碎片，翡翠粉末隨風飄向燃燒的奔馳車。當粉末觸及火焰的刹那，整片罌粟田的地下傳來齒輪咬合聲，二十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
    "周林晚的迎客禮真俗氣。"他踹開最近的棺蓋，裏麵蜷縮著具穿傣族服飾的幹屍，心口插著翡翠匕首，"十年前我就說過..."匕首被拔出時帶出腐臭的黑血，"活人比死人好玩。"
    幹屍突然暴起，僧袍男人們驚恐後退。周寅坤將匕首拋給夏夏："刺它膻中穴。"他撕開僧袍男人的上衣，露出同樣位置的翡翠匕首，"像削鉛筆那樣。"
    夏夏的手抖得握不住刀柄。幹屍腐爛的手指抓向她腳踝時，周寅坤突然從背後握住她的手："怕什麽？"他的呼吸燙著她後頸，"你五歲就在祠堂玩這個..."帶著她將匕首捅進幹屍胸腔，"記得嗎？"
    粘稠的黑血噴濺在裙擺上，夏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碎片如暴雨傾瀉——五歲生日那夜，周寅坤蒙著她的眼睛走進祠堂，握著她的手將匕首插進屍體心口。月光透過天窗照在他的金絲眼鏡上，鏡腿刻著「坤」字的緬甸文。
    "乖孩子。"彼時的周寅坤擦掉她掌心的屍斑，"這是我們的秘密。"
    當最後一具幹屍倒地，阿耀突然暴起反殺。他折斷轉經筒的瞬間，筒內掉出枚翡翠扳指——與周寅坤常年戴在拇指的那隻，正好是一對。
    "坤哥..."阿耀瘸著腿走來，掌心躺著染血的扳指，"老爺子在清邁祖宅..."
    周寅坤的子彈擦過他耳際，打碎正在爬起的幹屍頭顱："髒了。"他踩碎翡翠扳指，碾著殘渣走到夏夏麵前，"手伸出來。"
    夏夏本能地後退，卻被青銅棺槨擋住去路。周寅坤扯過她鮮血淋漓的右手，將沾著腦漿的翡翠匕首按進她掌心："周家的規矩..."他舔掉她虎口的血漬，"弄壞的東西..."
    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穿墨綠奧黛的女人去而複返。她站在艙門處拋下繩梯，腕間新換的翡翠玉鐲泛著冷光："小夏夏，媽媽教你最後一課..."
    周寅坤突然捂住夏夏耳朵。她隻看見女人嘴唇張合，接著整片罌粟田劇烈震顫。阿耀撲過來時，她聽見周寅坤難得急促的喘息："閉眼！"
    強光吞沒視線的瞬間，夏夏感覺有人將她按進棺材。周寅坤的心跳貼著耳膜，血腥味濃得嗆人。當震動停止時，她摸到他後背嵌滿碎玻璃，肩胛骨處的蠍子紋身正在滲血。
    "周林晚給了你什麽？"他掐著她下巴逼問，"說錯一個字..."沾血的唇貼上她顫抖的眼皮，"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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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夏的指尖觸到內衣夾層。膠卷不知何時變成張泛黃的出生證明，父親欄赫然寫著周寅坤的緬甸文名字，而胚胎編號旁的指紋——正是她此刻按在棺蓋上的血跡形狀。
    棺材外傳來阿耀的悶哼，接著是重物墜地的聲響。周寅坤突然輕笑，染血的手指鑽進她指縫，十指相扣按在棺槨圖騰上："恭喜..."他的犬齒磨著她耳骨，"我的小新娘。"
    棺蓋被掀開的刹那，夏夏看見滿地殘肢。穿僧袍的男人們心口都插著翡翠匕首。阿耀跪在圖案中心，捧著個雕花木盒——裏麵是周林晚的翡翠玉鐲，鐲身刻滿「0431」的編號。
    "聘禮。"周寅坤將玉鐲套上夏夏手腕，尺寸分毫不差，"喜歡嗎？"他摩挲著她突起的腕骨，"還是說..."突然將她推向燃燒的奔馳車殘骸，"更想要火葬場當婚房？"
    夏夏踉蹌著扶住焦黑的車架，摸到方向盤上黏膩的碎肉。後視鏡裏映出周寅坤的身影，他正用繃帶纏住血流如注的右臂，而繃帶末端繡著的「夏」字，分明是她上周縫在校服內襯的標記。
    直升機殘骸突然爆炸，氣浪掀起周林晚的奧黛衣角。夏夏看見她腰間的翡翠令牌——與膠卷裏顯示的販毒線地圖，每一處標記都是周寅坤這半月帶她去過的地方。
    "遊戲結束。"周寅坤打橫抱起虛脫的夏夏，踩著滿地翡翠碎渣走向阿耀開來的越野車，"下次見到那女人..."他咬開她鎖骨處的血痂，"記得說謝謝媒人。"
    車後座放著套嶄新的苗銀首飾，項圈內側刻著緬甸語婚誓。當周寅坤為她戴上銀鐲時，夏夏在鐲身內側摸到凸起的「0431」——正是她胚胎編號，也是青銅棺槨的總數。
    後視鏡裏，燃燒的罌粟田勾勒出骷髏圖案。周寅坤握著她的手按在方向盤上，越野車碾過滿地翡翠殘渣時，他忽然低笑："現在知道為什麽總教你認路了？"
    胎教音樂似的緬甸民謠在車內流淌，夏夏的掌心全是冷汗。後座陰影裏突然伸出隻蒼白的手，將燒焦的出生證明塞回她衣袋——那手背上有道月牙形疤痕，與阿耀昨晚斟茶時露出的舊傷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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