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刮起的颶風裏，周夏夏攥著染血的襯衫碎片。老僧的轉經筒擦過她突起的鎖骨胎記，經筒表麵的「0431」編號正在滲血，與火海中少年周寅坤眼鏡反光的頻率共振。
    "他才是容器。"老僧的指甲摳進相片裏嬰兒的臉，"你不過是個..."
    機艙玻璃突然炸裂，燃燒的青銅碎片擦過夏夏耳際。她看見火海裏伸出二十條鎖鏈，每條都拴著具焦屍——正是祖宅棺槨中那些與周寅坤麵容相似的少年。焦屍們齊聲誦念緬甸語經文，鎖鏈絞住直升機起落架。
    "跳！"
    阿耀的嘶吼混著金屬斷裂聲。夏夏被推出艙門的瞬間，看見他撲向駕駛位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右腿潰爛的「0431」烙印爬出蜈蚣狀蠱蟲。
    下墜時呼嘯的風灌滿校服，周夏夏腕間新生的蠍子紋身突然灼痛。她在空中翻轉，看見焦屍們用鎖鏈編織成網，網上每個結點都嵌著翡翠匕首——正是她五歲那年插進祠堂屍體的凶器。
    "接住。"
    沙啞的嗓音刮過耳膜。周寅坤從火海躍起，燃燒的風衣下擺掃過她小腿。他鎖骨處插著半截金簪，正是周林晚那日刺入心口的凶器。夏夏被他攬住腰的刹那，聞見皮肉燒焦的甜腥味。
    焦屍們的鎖鏈網罩住整片天空。周寅坤咬開她衣領，染血的犬齒磨過後頸胎記："數三下。"他握著她戴戒指的手按向自己心口，"往這裏捅。"
    翡翠戒指突然長出倒刺，紮入周寅坤滲血的胸膛。夏夏的瞳孔映出他破碎的笑容，十五歲那夜的記憶如毒蛇蘇醒——月光穿過祠堂天窗，少年周寅坤握著她的手，將翡翠匕首刺入屍體心口："記住這個角度..."
    "一。"
    鎖鏈網壓下十米，焦屍們脖頸扭轉180度。周寅坤的呼吸噴在她顫抖的睫毛上，心口的血浸透校服前襟。
    "二。"
    阿耀駕駛的直升機撞向鎖鏈網，爆炸的火星凝成緬甸文「替身」。夏夏突然看清每具焦屍後頸都有新月烙印——與她大腿內側的疤痕一模一樣。
    "三！"
    周寅坤抓著她的手貫穿心髒。血箭飆射的瞬間，所有鎖鏈應聲斷裂。焦屍們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嚎，在空中化作灰燼。
    墜落過程中，夏夏的戒指吸飽鮮血，在她無名指上烙出蠍子圖案。周寅坤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膚卻布滿符文："周家的新娘..."他舔掉她鼻尖的血珠，"果然最適合血祭。"
    兩人砸進湄公河的刹那，成群的食人鯧蜂擁而至。周寅坤撕開纏在腰間的經幡裹住夏夏，自己卻被魚群啃噬出森森白骨。渾濁的水流裏，夏夏看見他後腰的蠍子紋身正在重組——缺失的足刺被符文填補，尾針直指她心口。
    "抓住！"
    阿耀的斷腿卡在岸邊礁石間，拋來的緬刀刀柄刻著「0431」。周寅坤反手接刀斬碎魚群，腐爛的魚屍在河麵拚出周林晚的臉。
    叢林深處傳來象群哀鳴。三人跌跌撞撞爬上岸時，看見二十頭戰象圍成祭壇，象背上綁著與夏夏容貌相似的少女。居中那頭白象頭頂站著穿殘破奧黛的女人，她揭開發皺的頭皮——露出周林晚被燒毀的半張臉。
    "遊戲繼續。"周林晚踢翻象轎，轎中滾出上百個玻璃瓶，每個都浸泡著胎齡五個月的死胎，"選一個你弟弟的替代品？"
    周寅坤突然低笑出聲。他扯斷夏夏一縷頭發係在緬刀上，刀尖劃過自己新生符文的皮膚："老東西..."染血的刀刃指向白象眉心，"你好像忘了..."
    戰象突然發狂，周林晚墜落的瞬間，所有玻璃瓶自動爆裂。死胎們爬向夏夏，臍帶在泥地上拖出血字「容器」。阿耀掏出柯爾特蟒蛇連續射擊，子彈卻穿透死胎化作青煙。
    "蹲下！"
    周寅坤將夏夏按進泥潭。他咬破舌尖在掌心畫出繁複咒文，一掌拍向地麵。整片叢林的地表浮現血色經絡，最終匯聚成巨大的周家圖騰——正是夏夏胎記的放大版。
    死胎們在圖騰中灰飛煙滅。周林晚掛在象鼻上癲狂大笑："你終究舍不得..."她突然扯開胸腔，露出跳動的心髒上插著的翡翠匕首，"就像當年舍不得殺他！"
    周寅坤的瞳孔劇烈收縮。夏夏的戒指突然飛射而出，精準刺入周林晚的心髒。翡翠與血肉交融的刹那，她看見五歲那夜的真相——十五歲的周寅坤抱著死嬰跪在祠堂，將匕首插進自己心口："用我的命換她的。"
    叢林開始崩塌。周寅坤扛起虛脫的夏夏奔向河岸，新生符文的皮膚下鑽出蠱蟲。阿耀斷後時被象鼻卷起，他在空中比了個手勢——與翡翠扳指內側的暗號完全一致。
    渡輪汽笛響起時，周寅坤將夏夏塞進船艙。他撕開滲血的繃帶，露出心口逐漸愈合的刀傷："現在明白了？"染血的手指鑽進她指縫，"從你五歲那夜開始..."
    夏夏的胎記突然發燙。她摸到後頸凸起的符文，與周寅坤新生的紋路完美契合。河麵飄來周林晚的殘破奧黛，布料上浮現熒光緬甸文——「雙生蠱已成」。
    當渡輪駛向濃霧，對岸傳來少年清越的冷笑。夏夏回頭望去，十五歲的周寅坤正站在燃燒的象屍上擦拭金絲眼鏡，腳邊躺著阿耀碎裂的鏡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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