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著鹹腥氣灌進船艙，周寅坤後腰抵著冰涼的金屬艙壁，濕透的黑發貼在額前，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梁滑到緊繃的下頜線。
    夏夏的肚子頂到生鏽的管道，乳汁不受控地洇濕毛毯，懷裏的嬰兒正抓著她的衣襟發出微弱哼唧。
    "周寅坤，你把腿抬起來。"她攥著沾血的紗布湊近。
    周寅坤沾著火藥味的掌心拍開她的手，軍靴碾碎甲板縫隙裏爬行的海蟑螂："管好你的崽子。"
    阿耀的機械臂突然撞開艙門，電子眼紅光急促閃爍："紅蠍的潛艇上浮了。"金屬義肢的裂縫裏滲出機油，滴在夏夏腳邊聚成黑亮的水窪。
    周寅坤的犬齒咬斷繃帶結，起身時帶翻醫療箱。玻璃藥瓶滾到夏夏腳邊，她看見他後背新添的灼傷像猙獰的蛛網，隨著肌肉牽拉滲出淡黃組織液。
    "待著。"他扯過衝鋒槍上膛，金屬碰撞聲驚醒了昏睡的嬰兒。
    夏夏突然抓住他垂落的腰帶，浸透的布料勒進掌心："你傷口會感染的..."
    "死了幹淨。"他掰開她手指的力道放輕半寸，染血的拇指蹭過她眼下青灰，"哭喪著臉給誰看？"
    潛艇破水的轟鳴震得舷窗嗡嗡作響，紅蠍的狂笑透過擴音器在海麵回蕩："坤哥帶著奶娃娃逃命呢？"
    夏夏懷中的嬰兒突然劇烈咳嗽，奶水從鼻腔噴出，在髒汙的毛毯上暈開淺色痕跡。
    周寅坤的瞳孔縮成危險的豎線，突然將嬰兒拎起倒扣在臂彎。粗糲的掌心拍在後背的力道讓夏夏心驚，可那憋紅的小臉竟真的咳出海水。
    "你輕點！"
    "死不了。"他把孩子扔回她懷裏，扯開戰術背心露出精瘦腰腹，新舊傷疤在冷白皮膚上交錯如地圖，"抱穩了。"
    夏夏的指甲摳進救生艙邊緣，看著他赤腳踩上甲板。月光照亮他後背滲血的紗布，隨著肌肉起伏像麵破碎的戰旗。紅蠍的狙擊鏡反光刺進眼底，她突然抓起奶粉罐砸向探照燈。
    玻璃爆裂的脆響中，周寅坤的子彈穿透潛艇觀測窗。鹹澀海水灌進艙體的轟鳴裏，他翻身躲過掃射，腰腹肌肉繃出淩厲的弧線。夏夏的孕肚撞上滾燙的引擎蓋，乳汁混著冷汗浸透前襟。
    "周太太好手段。"紅蠍的嗓音混著電流雜音，"不如帶著小孽種跳海，我給留個全屍？"
    周寅坤突然笑出聲，染血的虎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老子給你臉了？"他踹開甲板暗格，拽出反坦克火箭筒的動作流暢得像在掏打火機。
    夏夏的瞳孔猛地收縮。懷中的嬰兒似乎感受到危險，突然爆發出尖銳啼哭。她解開衣扣將乳頭塞進孩子嘴裏，乳汁混著血腥味堵住了哭聲。
    "坤哥要炸沉自家船？"紅蠍的潛艇開始急速下潛。
    周寅坤的肩胛骨隨著裝彈動作凸起，汗珠順著脊椎滑進褲腰："給你造口水晶棺。"火箭筒後坐力撞得他後退半步，尚未愈合的傷口迸裂，血珠濺在夏夏顫抖的睫毛上。
    爆炸的氣浪掀翻救生筏，阿耀的機械臂勾住夏夏的腰甩向船艙。她在眩暈中看見周寅坤單手抓著纜繩懸在船舷外，浸血的白襯衫被海風鼓成破碎的帆。
    "進底艙！"阿耀的金屬手指掰開她緊攥門框的手。
    夏夏的後背抵著冰涼的鐵壁，嬰兒的啼哭在密閉空間裏回蕩。潮濕的黴味鑽進鼻腔，她摸黑解開繈褓檢查孩子的四肢。指尖觸到溫熱液體時，舷窗突然炸裂，鹹澀海水劈頭蓋臉澆下來。
    周寅坤破窗而入的瞬間將她按進牆角，玻璃碎片在他手臂劃出新鮮血痕。夏夏頂到他滲血的腹部，乳汁不受控地打濕兩人緊貼的胸膛。
    "屬牛皮糖的？"他喘著粗氣扯開纏住兩人的救生索，染血的唇擦過她汗濕的額角，"抱孩子從排水管走。"
    "你受傷了..."
    "用你說？"他撕開浸透的襯衫下擺紮緊大腿動脈，"出去往東遊兩百米。"
    潛艇撞擊船體的悶響震落頂燈，夏夏在搖晃中抓住他潰爛的傷口："一起走。"
    周寅坤突然掐住她的後頸，血腥氣噴在唇畔："老子最煩討價還價。"嬰兒的繈褓被粗暴地捆在她胸前，他染血的指尖捏開她咬緊的牙關，將壓縮餅幹塞進去，"嚼碎了喂她。"
    排水管蓋掀開的瞬間，月光混著海水灌進來。夏夏的身子卡在管口，周寅坤的手掌突然覆上隆起的弧度。滾燙的溫度穿透衣料，她看見他喉結滾動，暴戾的眉眼在陰影裏模糊成陌生的柔軟。
    "敢死在外麵，"他染血的犬齒擦過她耳垂，"把你墳刨了。"
    鹹澀海水淹沒驚呼的刹那，夏夏聽見頭頂傳來脊椎斷裂的脆響。紅蠍的慘叫撕破夜空，周寅坤沾著腦漿的軍靴踩塌了潛艇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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