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像浸了水的棉絮裹住眾人，曹悅的帆布鞋碾碎半片枯葉時，空氣中傳來腐朽樹脂的氣味。
    她將青銅鑰匙碎片塞進戰術馬甲，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剛才殺陣的紅光軌跡——那些淡金色的數據殘影，此刻正在迷霧中若隱若現。
    &34；這霧氣有問題。&34；康宇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銀鏈纏繞的指尖擦過葉片，露珠瞬間凝結成冰晶，&34；視野削弱70，聽覺幹擾40。&34；
    蘇瑤拽著曹悅的戰術腰包帶子，粉色雙馬尾在霧中掃出熒光軌跡：&34；悅悅，那個牛頭傀儡吞掉的密鑰碎片......&34；話沒說完，走在最前的韓立突然單膝跪地，軍靴陷進突然軟化的腐殖層。
    十二點方向三十米處的霧牆驟然翻湧，刻著饕餮紋的青銅柱破土而出。
    曹悅眼中的金色光暈猛然暴漲，她看到無數0與1的代碼在柱身流轉，仿佛被喚醒的電子血管。
    &34；別碰圖騰！&34；她厲喝時已經晚了，秦風的長刀正劃過饕餮張開的巨口。
    空間在瞬間扭曲成漩渦，眾人像是被扔進滾筒的玻璃珠，等天旋地轉停止時，眼前的古樹全部變成了倒懸生長的姿態。
    李昊的機械手套滋滋冒出電火花：&34；空間折疊！
    我們被傳送到鏡像層了！&34；他激動得鼻梁上的護目鏡都在顫動，&34；曹小姐，九點鍾方向的地脈波動......&34；
    &34；三疊式連環機關。&34；曹悅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數據流在視網膜上衝刷出灼痛感，&34；韓隊，讓盾衛踩東南巽位落葉堆，其他人退到坎水位石陣。&34；
    當第七支淬毒弩箭釘入樹幹的瞬間，秦風突然將重劍插入地麵：&34；這種躲貓貓戰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34；他扯開繡著麒麟紋的立領，露出脖頸處還未愈合的傀儡抓痕，&34；直接強攻核心區，我的狂暴狀態還能維持......&34；
    &34；秦副會長是想讓治療組累死嗎？&34；蘇瑤晃了晃已經見底的靈力藥水瓶，粉色美甲在霧中像報警器在閃爍，&34；剛才要不是悅悅提前算出傀儡殺陣的冷卻時間，某位耍帥的仁兄早被紅光切成生魚片啦。&34；
    康宇的銀鏈突然擦著秦風耳際飛過，將即將咬住林雪腳踝的藤蔓釘死在樹上。
    治療師慌忙攏住被風掀起的月白色法袍，捧著回春術光團湊近康宇滲血的手掌：&34；康神的手傷需要......&34；
    &34；省著靈力。&34；他抽回手，玄色勁裝上的銀線雲紋掠過林雪失落的眼眸。
    鏈刃在霧中劃出冰藍弧線，精準削斷曹悅身後蠢動的樹根——那裏正滲出和傀儡殺陣相同的猩紅液體。
    曹悅的戰術靴碾過蠕動的樹根，數據之眼突然捕捉到地脈深處的金色網絡。
    她將戰術平板拋給李昊：&34；幫我接駁地磁感應器！
    這些古樹是活的信號基站，根係裏流動的是......&34；
    話音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截斷，眾人腳下的土地裂開蛛網紋路。
    韓立的重劍爆出龍吟般的劍鳴，劍氣橫掃之處，翻湧的土層下露出閃著幽光的齒輪組。
    曹悅突然按住抽痛的右眼，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青銅鑰匙碎片上，竟激發出類似全息投影的星圖。
    &34；都別動！&34；她染血的聲音讓康宇的銀鏈瞬間繃直，&34；我們正站在整個森林的轉換樞紐上，這些齒輪的咬合方式......&34；數據之眼超負荷運轉的嗡鳴聲中，她看到十二組發光的齒輪齒數在眼前飛速分解。
    蘇瑤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腕：&34；你的瞳孔在流血！&34；
    &34；齒數分別是7、12、19、5的素數序列。&34；曹悅甩開閨蜜的手，染血的指尖在空中劃出虛擬鍵盤，&34；李昊！
    逆轉第二、第四組齒輪的相位角，韓隊往震位地麵注入劍氣，康宇用冰鏈鎖住離位的......&34；
    當地麵傳來齒輪歸位的哢嗒聲時，曹悅踉蹌著撞進某個帶著雪鬆香氣的懷抱。
    康宇的銀鏈還纏繞在冒著寒氣的指節上，掌心卻隔著戰術馬甲貼住她後腰：&34；不要命了？&34；蘇瑤的尖叫聲刺破濃霧，曹悅感覺戰術腰包帶子突然繃緊。
    地麵裂開蛛網狀縫隙時，她條件反射地抓住蘇瑤的手腕，慣性讓兩人撞在正在塌陷的土塊邊緣。
    碎石簌簌落進深不見底的黑暗裏，隱約能看見陷坑底部閃爍著青紫色電弧。
    “抓緊！”曹悅的戰術手套在濕滑的苔蘚上打滑，數據之眼不受控製地開始掃描陷坑結構——七百二十塊活動岩板組成蜂巢狀機關，每個六邊形節點都在噴射腐蝕性氣體。
    三米開外傳來布料撕裂聲，林雪的月白色法袍被氣流掀起，整個人像斷線風箏般朝陷坑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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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宇的銀鏈破空而至時，曹悅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著，那是上次強行中斷冰封技能留下的舊傷。
    “康神！”林雪驚魂未定地抓住銀鏈，治療光團順著鎖鏈流淌到他滲血的手腕。
    康宇卻突然鬆開鏈條中段，任由林雪摔在安全區域的草甸上，轉身用冰晶凍結住曹悅腳下的裂縫。
    曹悅趁機把蘇瑤推上地麵，自己卻被突然翻轉的岩板帶得向後仰倒。
    戰術平板從腰包滑落，李昊的機械爪險險勾住數據線，懸空的平板在陷坑上方晃出藍色軌跡。
    “東南角第三塊玄武岩！”曹悅的視網膜被金色數據流灼得生疼，她借著下墜的勢頭甩出登山鉤，“韓隊，用劍氣震擊那塊石頭上的藤蔓！”
    韓立的重劍裹著氣浪劈下時，眾人才發現那些“藤蔓”竟是青銅澆鑄的機關鎖鏈。
    劍氣與金屬碰撞出青綠色火花，陷坑底部傳來齒輪卡頓的刺耳摩擦聲。
    曹悅趁機將登山鉤釘進岩縫，戰術靴蹬著噴射毒霧的機關節點躍回地麵。
    蘇瑤撲上來檢查她滲血的耳蝸：“你數據之眼又超頻了是不是？上次昏迷三天的事……”
    “十二組齒輪同步率差0.7。”曹悅抹掉鼻血，染紅的指尖在戰術平板劃出三維模型，“李昊，幫我計算補償值。”她故意忽略康宇投來的視線，那人正用冰鏈將試圖靠近陷坑的秦風逼退到安全距離。
    韓立突然將重劍插進她腳邊的土地：“下次預警提前三秒。”這位冷麵隊長甩給曹悅一組備用劍氣符，“拿著，比李昊的機械爪靠譜。”
    秦風冷笑一聲扯掉被毒霧腐蝕的護腕：“指揮失誤導致減員的話，逐鹿公會可不負責收屍。”他繡著金線的披風掃過林雪剛施展過治愈術的法杖，後者正偷偷用靈力絲線修補康宇破損的袖口。
    “失誤的人還在用三小時前的舊地圖。”曹悅突然將戰術平板轉向眾人，上麵跳動著他們此刻所在位置的立體投影，“從踏入鏡像層開始，所有地形數據每十分鍾重置一次——秦副會長沒發現背包裏的指南針已經轉過七圈了嗎？”
    李昊突然舉起滋滋作響的探測儀：“曹小姐，毒霧濃度在下降！那些玄武岩的排列方式……”
    “是古河圖洛書的變體。”曹悅的瞳孔再次泛起金色，戰術筆尖在平板敲擊出密集的噠噠聲，“蘇瑤把水屬性靈石撒到坎位，韓隊往震位補兩道劍氣，康宇……”她停頓半秒，“用冰鏈把離位的齒輪組凍住。”
    當最後一個機關節點歸位時，陷坑底部升起篆刻著二十八星宿的青銅柱。
    濃霧短暫消散的刹那，曹悅看見康宇項鏈墜子上的饕餮紋，與青銅柱頂端的圖案完全吻合。
    “做得不錯。”韓立把新的通訊符拍在她戰術馬甲上，符紙上的朱砂蹭過她鎖骨處的擦傷，“接下來由你領隊。”
    蘇瑤湊過來咬耳朵：“冰塊臉誇人比boss暴走還稀奇呢。”她粉色馬尾掃過曹悅正在滲血的指尖，悄悄把止痛藥水混進靈力補充劑。
    迷霧卻在此時突然翻湧，能見度驟降到不足五米。
    曹悅的戰術平板發出警報，代表隊友的綠色光點正在地圖上詭異地重影。
    她摸到背包側袋的青銅鑰匙碎片，那些冰涼的棱角不知何時變得滾燙。
    “不是普通霧氣。”康宇的銀鏈突然在她頸後掃過，擊碎一團試圖附著在她發絲上的熒光孢子，“活性濃度比十分鍾前提升300。”
    李昊的護目鏡彈出密密麻麻的參數：“孢子集群！它們在吸收我們的靈力值！”探測儀屏幕突然爆出火花，嚇得他差點把機械爪甩進霧裏。
    曹悅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數據之眼強行解析出迷霧中的能量流向。
    那些流動的金色脈絡在她視野裏織成巨大的繭，而繭心的位置閃爍著與青銅鑰匙碎片相同頻率的藍光。
    “跟我來。”她將染血的戰術手套按在鎖甲紋路上，“這些孢子排斥金屬反應。”暗紅色的血珠滲進鎧甲縫隙時，周圍的霧氣竟然真的退開半米。
    康宇突然扣住她手腕：“你又在用血做媒介？”他掌心傳來的寒意凍住了正在滲血的傷口，卻凍不住曹悅眼前越來越密集的數據流。
    “西南方向有淨化圖騰。”曹悅掙開他的手，戰術靴碾碎了幾朵發光的蘑菇，“隻要……”
    濃霧深處突然傳來編鍾的嗡鳴，她背包裏的青銅碎片開始共振。
    所有人腰間的傳送符同時自燃，灰燼在空中拚出模糊的星圖，又很快被霧氣吞沒。
    韓立的重劍發出預警的顫鳴：“全員警戒！”
    曹悅的瞳孔卻猛地收縮——在數據之眼解析出的世界底層，她看見無數青銅鎖鏈正從星圖灰燼裏生長出來，而每根鎖鏈盡頭都係著個模糊的人形光團。
    最清晰的那個光團輪廓，分明長著康宇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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