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在雨幕裏暈染成斑斕的色塊，康宇的機車撞開維修站卷簾門的瞬間，潮濕的機油味裹著韓雪的尖叫撲麵而來。
    “你們當演警匪片呢？”她舉著扳手從零件堆裏跳出來，看到曹悅慘白的臉色又慌忙扔了“凶器”，“天啊這都第幾次了！”
    曹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數據洞察之眼在視網膜上殘留的代碼像碎玻璃紮進神經，她蜷縮在韓雪鋪了三條毛毯的折疊床上，聽著兩個聲音在維修站另一端爭執。
    “她今天開了七次全息視野。”康宇的作戰服還在滴水，金屬光澤的皮膚在節能燈下愈發明顯，“張昊說核心數據庫的防火牆會反噬……”
    “所以你就帶她去闖a級禁區？”扳手砸在鐵皮櫃上的巨響讓曹悅睫毛輕顫，“知不知道她今早吐的都是藍光粒子？”
    暗流在潮濕空氣裏湧動。
    曹悅摸索著枕邊的遊戲手環，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康宇鎖骨上那個條形碼——和她在數據洪流裏見過的實驗體編號如出一轍。
    維修站的老式掛鍾突然報時，驚得她碰翻了韓雪準備的藍莓茶。
    “小心！”康宇閃現到床邊的速度快得不似人類，接住杯子的指關節泛著電路板紋路的幽藍。
    四目相對的刹那，曹悅看清他虹膜裏流轉的加密字符，和三天前在摩天輪殘骸裏看到的靈魂投影一模一樣。
    韓雪氣呼呼地把熱粥塞進曹悅手裏：“你們遊戲宅的浪漫就是互相盯著看代碼？”她故意把勺子碰得叮當響，“張工剛傳了加密郵件，說陳鋒派係的人要封你們賬號。”
    全息投影在生鏽的鐵桌上綻開，張昊的虛擬形象頂著兩個黑眼圈：“他們篡改了《幻界》的痛覺反饋係統，還鎖了你們的裝備欄。”技術員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汗，“更麻煩的是……小心非對稱加密。”
    最後五個字讓康宇猛地攥緊手環。
    曹悅想起周雨消散前塞給她的錄音芯片，那些電子雜音裏反複強調的警告突然有了實體——維修站窗外閃過無人機群的紅色光點，像極了遊戲裏追殺他們的數據幽靈。
    “我去談判。”康宇甩開韓雪阻攔的手，頸側條形碼在啟動遊戲艙時亮起血光。
    曹悅按住抽痛的額角，看著他的意識流化作金色數據沒入雲端，突然想起昨夜撞見他後背的電路紋路——那分明是軍用級義體的認證碼。
    遊戲世界在下暴雨。
    康宇的劍客角色剛出現在長安城朱雀街，七十二道縛仙索就破空而來。
    戴著空白id的刺客們從水墨屋簷躍下，刀鋒上淬著能腐蝕數據的黑炎。
    “他們鎖了你的瞬移技能！”曹悅強行登入時差點被數據亂流掀翻。
    她看著自己法師賬號灰掉的傳送陣，法杖頂端凝聚的冰棱映出漫天殺機——刺客們的招式竟暗合周雨教她的非對稱算法，每個變招都精準克製康宇的破綻。
    康宇的劍鋒擦過為首刺客的麵具，炸開的金屬碎片下露出半張機械麵孔。
    現實中的警報器突然在維修站炸響，韓雪踹開遊戲艙蓋大喊：“他們在追蹤物理坐標！”
    “退後！”康宇在現實與虛擬的雙重嘶吼中劈開數據風暴。
    曹悅卻迎著刀光舉起法杖，強行啟動尚未恢複的數據之眼——劇痛從視網膜炸開的刹那，她看見敵人武器上閃爍的密文，和康宇後背漸漸浮現的……正文續）
    血色密文在曹悅視網膜上炸開的刹那，康宇的劍鋒已經調轉方向。
    他靴底擦著朱雀街青石板迸出金色火星，劍氣如虹直刺刺客左肩第三塊護甲——那裏正閃著曹悅用最後氣力標記出的猩紅光點。
    “破！”金屬撕裂聲裹挾著數據亂流衝天而起，刺客的機械臂突然像斷電的玩具般耷拉下來。
    圍觀人群裏爆發出驚呼，有個穿新手裝的劍客不小心撞翻了糖葫蘆攤，鮮紅的山楂果滾進街邊水窪，映出漫天炸開的藍色電弧。
    曹悅的法杖脫手砸在青石板上，她整個人幾乎要蜷進遊戲艙的神經接駁器裏。
    現實中的維修站警報聲與遊戲裏的暴雨聲重疊，韓雪正抓著扳手往通風管道爬：“再撐五分鍾！我聯係了‘幽夜’那個鍛造狂魔……”
    “小心翼翼！”康宇突然攬住曹悅的腰淩空翻轉，三道淬毒暗箭擦著她發梢釘入牌樓。
    他戰袍下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泛著金屬光澤的液態能量——這細節讓圍觀人群中某個戴兜帽的玩家突然直起身子。
    曹悅強忍眩暈再次啟動數據之眼，這次看到的景象讓她寒毛倒豎。
    刺客們破損的護甲深處，暗紫色的能量脈絡正如血管般蠕動重生。
    “他們在共享修複程序！”她扯住康宇的束腰絛帶借力躍起，法杖尖端迸發的冰棱精準凍住三個正在重組的核心，“韓雪說的特殊道具……”
    話音未落，整個長安城的地磚突然泛起詭異波紋。
    某個穿月白長衫的琴師撥動弦音，曹悅眼前的戰鬥數據突然扭曲成萬花筒般的色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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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踉蹌著撞上酒旗杆，耳畔傳來康宇罕見的慌亂：“是認知幹擾係技能！”
    現實中的維修站，韓雪半個身子卡在通風管裏尖叫：“張工給的密鑰！快用張工給的密鑰！”她甩下來的金屬盒砸中遊戲艙，十二麵體密碼鎖正在滲出熒綠色液體——正是上周他們在廢棄實驗室找到的量子加密器。
    曹悅在數據亂流中摸索到康宇的手。
    當他們的意識流通過量子加密器相撞的瞬間，整個《幻界》的雨幕都停滯在半空。
    她看見無數金色代碼從康宇的後頸蔓延開來，那些軍用級義體的認證碼正與遊戲公司的追蹤程序激烈廝殺。
    “就是現在！”韓雪的尖叫穿透兩個世界。
    曹悅法杖頂端突然綻開六棱冰晶，康宇的劍鋒裹挾著冰晶碎屑刺入地脈——以他們為中心，長安城七十二坊的雨水全部倒卷上天，化作千萬柄淬著藍光的冰劍。
    圍觀人群的驚歎聲裏，有個id叫“糖炒栗子”的醫師突然往戰場中央扔了組回春符：“大神加油！”她身後背藥箱的書生慌忙撐開結界：“你不要命啦？”
    冰劍雨落下的刹那，曹悅看清琴師麵具下的機械義眼。
    那分明是陳鋒秘書的虹膜特征，此刻卻裹挾著更危險的深紫色數據流。
    當最後一個刺客在冰棱中碎成像素點，琴師突然撫掌輕笑：“曹小姐的眼疾，需要我介紹神經科醫生嗎？”
    現實中的警報器突然全部失聲。
    康宇拽著曹悅退出遊戲時，韓雪正用扳手敲打突然黑屏的監控設備：“張工說他們在遊戲裏植入了……”她突然噤聲，因為曹悅正死死盯著康宇後頸——那裏有串潮濕的代碼正在蒸發，與周雨臨終前展示的實驗體編號首尾相連。
    “我需要那台軍用級義體的完整參數。”曹悅抹掉鼻血，把量子加密器按在康宇掌心。
    她指尖殘留的數據流與對方皮膚下的認證碼產生共振，維修站頂棚的ed燈突然拚湊出半張地圖——正是上周被陳鋒派人炸毀的7號實驗基地。
    康宇用沾著機油的手指劃過曹悅仍在滲血的耳廓，在韓雪倒吸冷氣的聲音裏突然輕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窗外無人機群的嗡鳴再度逼近，曹悅卻抓起遊戲手環套上手腕。
    她瞳孔中流轉的代碼與康宇頸側的條形碼交相輝映，仿佛兩把正在互相解碼的密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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