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悅的耳畔還殘留著慶功宴的喧囂，眼前卻驟然漫開青銅色的數據流。
    她試圖抓住康宇的劍穗，指尖卻穿透了全息投影般的光粒——這是她第三次看見意識被抽離肉體的警告彈窗。
    “警告！數據洞察之眼超頻運作，神經鏈接即將斷開。”
    虛擬與現實的重影在視網膜上撕扯，她跌坐在由無數0與1編織的青銅台階。
    台階盡頭，那具在耳墜幻象裏見過的棺槨正吞吐著幽藍電弧，棺蓋上跨國財團的六邊形標誌亮得刺眼。
    “原來藏在月下數據海的是這個……”曹悅抹去鼻血，任由掌心血珠墜入台階縫隙。
    血珠化作紅鯉穿透數據屏障，她突然看清棺槨表麵密布的神經接口——與母親失蹤前攥著的遊戲芯片如出一轍。
    現實世界的消毒水氣味突然刺入鼻腔，康宇壓抑著顫抖的聲線正貼著醫療艙傳來：“體溫38.9°，腦波活躍度是常人的三倍……陸雪，幫我黑進遊戲後台的醫療監控模塊。”
    曹悅的意識在雙重空間震蕩，她看見康宇的手掌按在醫療艙的透明罩上，虎口處新添的劍傷還在滲血。
    這傻瓜肯定又強行突破遊戲保護程序了，她隔著數據流撫摸那道傷口，指尖卻觸到棺槨裏伸出的數據鏈。
    “別碰！”
    青銅棺突然發出母親的聲紋，曹悅的虹膜驟然浮現玉雕刺青的紋路。
    那些纏繞棺槨的數據鏈瞬間具象成跨國財團的財報——第三季度神經接駁設備的銷售額，恰好與遊戲裏失蹤的137名玩家數量吻合。
    “原來玉佩碎片是解碼器……”她扯開虛擬戰袍的暗袋，雙魚玉佩的裂痕正與棺槨縫隙嚴絲合扣。
    當最後一塊碎片歸位，棺蓋轟然開啟，無數鳳凰紋數據包衝天而起，在漆黑的數據穹頂拚出月下數據海的星圖。
    現實中的醫療艙突然響起尖銳警報，康宇的劍柄重重砸在應急按鈕上：“悅悅的心跳過速！陸雪，把神經穩定劑濃度調到——”
    “不行！”陸雪的全息影像從遊戲接入口彈出，“她的腦波正在改寫遊戲核心代碼，強製斷線會引發數據反噬！等等……她共享了一段坐標？”
    此刻的曹悅正懸在數據洪流中，玉雕刺青在她額頭灼燒出青煙。
    她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指尖穿過星圖，在某個閃爍著財團標誌的暗礁坐標上按下血手印：“康宇，東經121°47&39；，北緯31°13&39；……”
    這串坐標通過腦波共享的瞬間，遊戲世界突然下起金色暴雨。
    康宇的佩劍自動出鞘，劍鋒所指處，慶功宴殘留的虛擬煙花竟凝成黑客組織的蛇形圖騰。
    陸雪倒吸冷氣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這是三年前攻擊北美服務器的蠕蟲病毒變種！”
    “用玉佩做誘餌。”曹悅在意識模糊前咬破舌尖，血腥味喚醒最後的數據洞察力。
    她看見星圖暗礁下藏著母親常用的海棠花代碼，那是她們約定好的求救信號，“他們想要……完整的雙魚玉佩……”
    醫療艙的警報聲忽然歸於平靜，康宇的瞳孔卻驟然收縮——曹悅裸露的脖頸處，玉雕刺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這花紋與三天前剿滅的黑客組織頭目身上的圖騰，完美重合。
    陸雪突然發來緊急通訊：“康大神，你最好看看這個。”她共享的監控畫麵裏，本該被銷毀的鳳凰紋數據包正在月下數據海重組，而重組軌跡與曹悅昏迷前繪製的星圖分毫不差。
    “啟動青龍艦隊的全部算力。”康宇將佩劍插入醫療艙的數據接口，劍身浮現的古老銘文與玉佩裂痕產生共鳴，“在悅悅說的坐標布設鏡像陷阱，用我的管理員權限做餌。”
    他撫過曹悅泛起數縷流光的睫毛，突然察覺到窗外飄過的全息廣告有些異樣——那些循環播放的網遊宣傳片裏，所有npc的耳墜都變成了青銅棺槨的樣式。
    而當鏡頭轉向天空，勝利煙花的幾何排列方式，與跨國財團在現實世界的摩天大樓群完全一致。
    遊戲艙內，曹悅的指尖無意識地在醫療罩上劃動。
    康宇低頭辨認那些水霧痕跡，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個精確到毫秒的倒計時，與陸雪剛截獲的黑客組織行動時間，隻相差三分鍾。
    “悅悅……”他握緊玉佩碎片，突然聽見數據海傳來詭異的潮汐聲。
    那聲音像是千萬個玩家同時掉線的提示音，又像是母親留給曹悅的芯片在青銅棺槨裏的震動。
    醫療艙的指示燈突然全部轉為血紅色，康宇的劍客佩劍自動指向東南方向——那裏是遊戲世界最大的交易市場，而此刻市場公告屏上，正滾動著韓風商會新上架的“神經接駁增強劑”廣告。
    醫療艙的藍光在康宇下頜投下鋒利陰影，他摩挲著劍柄上的龍紋，突然聽見幫派頻道炸開刺耳的警報聲。
    陸雪發來的緊急通訊懸浮在半空，畫麵裏星辰閣大廳的青銅鼎香爐倒在地上，香灰潑出焦黑的“叛徒”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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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鍾前，韓風帶著三十箱金蠶蠱毒闖進幫派倉庫。”陸雪的聲音裹著兵器相撞的錚鳴，“他說要給大家看曹悅發瘋的真相……”
    康宇瞳孔驟縮，劍鋒在醫療艙劃出火星。
    全息投影裏突然闖入韓風扭曲的麵孔，這個素來圓滑的商人此刻雙眼爬滿血絲，脖頸處隱約可見蛇形刺青：“康大神還不知道吧？曹姑娘昏迷前在星月潭埋了奪魂幡，她早就被遊戲裏的千年狐妖附體了！”
    仿佛印證他的話，曹悅的醫療艙突然溢出幽藍霧氣。
    康宇反手甩出劍鞘釘住亂竄的數據流，卻看見陸雪的銀絲軟鞭已經纏住韓風咽喉——她不知何時切換了戰鬥形態，眉心朱砂映著滿地蠱毒反光，竟顯出幾分妖異的莊嚴。
    “諸位請看！”陸雪甩出三枚青銅羅盤，在空中拚成曹悅昏迷前的戰鬥錄像。
    畫麵裏少女持劍劈開九尾狐幻影的動作，與韓風偷偷在倉庫布陣的手法完全同步，“究竟是誰在操控妖物，這追魂術的起手式可做不得假！”
    大廳突然陷入死寂，新入幫的小藥師突然尖叫：“韓風衣擺沾著星月潭的銀鱗苔！”這話像火星濺入油鍋，二十幾個老成員同時亮出武器。
    康宇認出那是曹悅上個月帶他們刷副本時教過的合擊陣型，連站位都分毫不差。
    韓風突然獰笑著捏碎玉玨，黑霧中竄出三頭數據凝成的饕餮：“你們就等著給那丫頭收屍……”話音未落，陸雪的軟鞭已穿透他左肩琵琶骨，濺出的卻不是血——無數金色代碼噴湧而出，在空中拚成跨國財團的加密合同。
    “果然是神經接駁器。”陳默的通訊窗口突然彈出，他背後的實驗室堆滿青銅棺槨殘片，“康宇，曹悅共享的坐標解析出來了，是現實世界東海鑽井平台的……”話說到一半，他背後的顯示屏突然閃過蛇形圖騰，畫麵戛然黑屏。
    醫療艙的藍光突然轉為青碧色，康宇猛然回頭。
    曹悅脖頸的玉雕刺青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她慣用的海棠花代碼，在鎖骨處綻開第七片花瓣——那是他們約定的安全信號。
    “悅悅？”康宇的劍哐當落地，他看見少女睫毛上的冰霜正化作數據流消散。
    窗外飄過的全息廣告突然卡頓，所有npc耳墜的青銅棺槨都裂開細縫，露出藏在裏麵的神經接駁器芯片。
    陸雪的聲音從尚未關閉的通訊器傳來，難得帶著笑意：“剛逮到韓風放出的造謠紙鶴，上麵塗的居然是……”她突然頓住，康宇聽見紙張撕裂的脆響，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醫療艙罩突然蒙上水霧，曹悅蒼白的指尖無意識劃動著。
    康宇正要湊近查看，整個遊戲世界突然響起詭異的係統提示音——那聲音竟與陳默實驗室的警報聲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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