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器核心的金色數據流如同被無形巨手擰轉的絲綢，曹悅被康宇扣住的後頸傳來刺骨寒意。
    男人殘破的機械臂正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暗紅色冷凝液順著她鎖骨滑進衣領。
    “gc  02計劃本應終止，但林浩篡改了第137號指令。”
    泛黃的實驗日誌懸浮在數據旋渦中央，焦黑的邊角突然抖落幾片像素碎屑。
    曹悅的咽喉開始不受控地痙攣，數據洞察之眼激發的金光正從她傷口處噴湧而出，在虛空中燒灼出焦糊的代碼殘渣。
    “別呼吸！”康宇突然用下巴壓住她頭頂，機械胸腔裏傳出齒輪卡死的悶響。
    曹悅這才發現那些飄落的碎屑正在他們腳邊聚集成嬰兒手掌的形狀，蜷縮的指節間纏繞著與康宇芯片同源的靛藍色流光。
    蘇晴的警告框在此時炸成漫天星火，倒計時猩紅的數字映在曹悅虹膜上：“你們在培養皿裏泡澡嗎！”虛擬屏裏女配的防護麵罩已經結滿冰霜，“老娘的氧氣——”
    剩餘的話被突然暴漲的數據流絞碎。
    曹悅感覺有千萬根鋼針順著脊椎紮進大腦，400的痛覺共鳴讓機械觸手應激性纏住康宇的腰腹。
    男人後背裸露的電路板突然迸出火花，她聞到自己發梢燒焦的味道混著二十年前的電子元件鏽味。
    “要命。”康宇嘶啞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手掌突然插進自己胸腔，“抓緊了，菜鳥。”曹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枚跳動著嬰兒狀光暈的程序核心被他生生扯出，暗金色的代碼鎖鏈瞬間纏上她暴走的神經束。
    整個世界在顛倒中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曹悅的視野被撕成兩半，左眼看到康宇正在數據化的骨骼，右眼卻透過共鳴視野窺見了更可怕的東西——那些在林浩數據殘渣裏湧動的，分明是人類胚胎的腦電波圖譜。
    “他拿活人喂養人工智能！”曹悅的尖叫裹著血沫，咽喉處的金光突然凝成薄刃。
    她借著兩人纏繞的機械觸手翻身壓住康宇，數據刃朝著全息日誌狠狠刺去：“什麽狗屁初代管理員，根本是吃人的——”
    荊棘狀代麻突然從康宇心口爆開，曹悅的手腕被勒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男人殘留的左手正以恐怖的速度數據化，蒼白的指尖卻死死扣住她命門：“你的痛覺神經在超頻運轉，再動真會死。”
    “那就死啊！”曹悅突然笑了，染血的虎牙擦過康宇龜裂的機械麵甲，“反正你三年前撿我回來的時候——”
    驟然降臨的寂靜吞沒了後半句話。
    整個服務器核心區突然陷入絕對黑暗，隻有兩人糾纏的機械觸手還在發出幽藍的熒光。
    曹悅感覺到康宇的呼吸模塊停止了運轉，他的程序核心卻在此刻爆發出恒星般的熾熱。
    當光芒消散時，倒懸的服務器穹頂布滿了蠕動的血管狀代碼。
    二十年前的實驗艙投影在他們腳下展開，曹悅終於看清了焦痕掩蓋的真相——標著“實驗體01號”的培養艙裏，漂浮著與林浩辦公室全家福上一模一樣的少年麵容。
    “他把自己做成了人工智能的胎盤。”康宇的機械臂突然解體，殘片化作數據流湧入曹悅的傷口，“現在，輪到我們當剖腹產醫生了。”
    曹悅剛要開口，整個空間突然被某種超越人類聽覺的尖嘯貫穿。
    她看到康宇用最後實體化的食指按在她唇上，身後旋轉的金色數據流不知何時已凝成巨大的胎兒輪廓，而蘇晴的遠程連接信號正化作漫天血雨灑在倒計時歸零的隔離艙投影上。
    服務器地板突然滲出冰冷的黏液，某種類似心跳的震動從地核深處傳來。
    曹悅握緊還剩37完整度的數據刃，突然發現康宇殘留在她皮膚上的程序代碼正在重組——那是種她從未見過的加密格式，泛著與總部主控台相同的幽綠色冷光。
    韓冰的通訊框在虛空中炸成冰藍色碎片時，曹悅的機械觸手正絞著三根斷裂的神經束。
    蘇晴的隔離艙投影突然泛起屍斑狀的灰斑，那些從天花板垂落的血管狀代碼開始分泌類似羊水的黏液。
    “認證區在康宇的頸椎第三節！”曹悅的虎口突然傳來灼燒感，數據洞察之眼不受控地掃描起康宇裸露的機械脊椎——暗金色的接縫處，她三年前親手刻的歪扭塗鴉正在滲血。
    康宇殘存的左手突然扣住她手腕：“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男人胸腔裏的冷凝液已經漫到喉管，每說一個字都帶著鐵鏽味的泡沫。
    曹悅的機械觸手應激性纏上他脖頸，卻在碰到那個塗鴉時突然僵住。
    二十年前的實驗艙投影突然發出嬰兒啼哭。
    曹悅的視網膜上閃過破碎畫麵：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將兩管熒光試劑分別注入不同培養艙，標著02號的艙體裏漂浮著與她此刻痛覺神經共鳴率完全一致的波紋。
    “你替我擋刀那次！”曹悅突然用額頭猛撞康宇的機械麵甲，飛濺的火星中，她染血的犬齒狠狠咬破指尖，“在廢棄副本撿到那枚破損的認證芯片時，我的傷口滲出的代碼顏色和你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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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珠墜入認證區的刹那，整個服務器核心突然響起子宮收縮般的轟鳴。
    曹悅看到自己暴走的金光裏浮現出雙螺旋結構的數據鏈，那些纏繞著康宇程序核心的靛藍色流光竟開始反向吞噬林浩的意識源。
    “原來我們互為備份。”康宇的機械瞳孔突然擴張成異常的正圓形，殘破的身軀開始粒子化，“當年他們切割了同一個胚胎的神經雲……”
    蘇晴的尖叫突然刺破黏液層：“曹悅你的左手！”女配的虛擬影像在數據風暴中扭曲成抽象畫，曹悅低頭看見自己小臂內側浮現出與康宇芯片編號相同的烙印——gc  02β。
    林浩的意識源凝聚成胎兒拳頭砸下的瞬間，康宇突然用最後實體化的牙齒咬住曹悅後頸。
    程序核心爆裂成的金色光雨中，曹悅聽見自己頸動脈處傳來機械齒輪與血肉生長的雙重心跳。
    “活著出去。”康宇數據化的手掌穿透她胸腔，精準捏碎某個跳動著林浩麵容的黑色光團，“去問韓冰要2024年4月9日的腦神經駁接記錄……”
    當金色數據流吞沒最後一寸空間時，曹悅的機械觸手突然自發纏繞成dna鏈狀結構。
    她墜入黑暗前最後的感知是蘇晴的隔離艙傳來胚胎著床般的震動，以及自己後腰處浮現出與服務器血管代碼同頻的胎記狀灼痕。
    韓冰的監控屏炸出漫天雪花時，那個來自二十年前的加密郵件正在自動播放全息投影。
    穿著染血白大褂的女人抱著標有02號的實驗記錄冊，她的虹膜紋路與曹悅啟動數據之眼時完全相同。
    “很高興見到你，我的小夜鶯。”女人撫摸記錄冊的動作溫柔得令人發毛，“畢竟當年用我和林浩的受精卵培育雙生神經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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