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器的嗡嗡聲在耳邊如蜂群般喧鬧，曹悅後背抵著冰冷的防火門，眼睛緊緊盯著那層閃爍著詭異紫色光芒的護盾。
    她能感覺到手中的吊墜在發熱，雙生烙印的金光正順著血管向太陽穴鑽去，就像一根燒紅的銀針在腦袋裏攪動。
    “這是用痛覺數據構建的護盾。”康宇的聲音突然在她的意識中響起，帶著電子音特有的沙啞，“我之前在程序烙印裏檢測到過類似的編碼——它以玩家被怪物撕咬、被技能灼燒時產生的痛覺數據作為能量源，所以這層護盾才會越攻擊越堅固。”
    曹悅的喉嚨裏泛起一股血腥味。
    三天前，為了阻止遊戲公司提取玩家的痛覺數據來製造“虛擬痛感武器”，他們從新手村副本一路殺到總部服務器機房，卻被這突然出現的護盾擋在了最後一步。
    此刻，她的額頭上還凝著血珠，那是半小時前被安保隊的電棍擊中留下的——但比起身體上的傷痛，更讓她心悸的是護盾上那些不斷重組的紫色符文，每一道都像活物一樣吞噬著周圍的空氣。
    “我們需要找到能量源。”康宇的意識體在她的識海中浮現，半透明的身影穿著遊戲裏那身黑色戰甲，眉頭緊皺，“試試數據洞察之眼？”
    曹悅的手指在身體一側蜷曲成蒼白的月牙形。
    她當然知道使用這個能力的代價——上一次用它來分析boss的弱點時，她在現實中直接昏迷了十二個小時。
    但此刻，護盾後麵的服務器正在發出嗡嗡聲，那是數據過載的警報，如果再拖延下去，這座城市裏所有注冊過這款遊戲的玩家都會被抽取痛覺數據，變成行屍走肉。
    “我能撐住。”她咬著後槽牙低聲說道，睫毛劇烈地顫動著，然後抬起了頭。
    黑暗瞬間變成了流動的代碼海洋。
    在數據洞察之眼的作用下，紫色護盾褪去了表麵的偽裝，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銀色數據流，就像無數條毒蛇相互糾纏盤繞。
    曹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胃裏翻湧著酸水，但她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護盾的最核心位置，有一團暗紅色的光團正在有節奏地跳動，每一次跳動都會牽引著周圍的數據流重新組合。
    “d  7端口！”康宇的聲音突然提高了，“那光團連接著服務器的d  7端口，切斷它，護盾就會失去能量源！”
    曹悅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手掌心。
    她看到那個端口就在護盾後麵半米遠的地方，金屬外殼散發著冷光，就像一頭蟄伏的凶獸。
    然而，就在她準備衝過去的時候，安全通道的防火門“哐當”一聲被踹開，刺眼的戰術手電光迎麵射來。
    “抓住他們！”林浩的吼聲震耳欲聾。
    這個曾經和他們一起刷過副本的安保主管此刻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球布滿血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裏的電棍滋滋地冒著藍色火花，“敢動服務器的東西，老子今天廢了你們！”
    他身後跟著七個安保隊員，他們都穿著清一色的防暴服，手裏的裝備從電擊網到麻醉槍應有盡有。
    曹悅的呼吸突然一滯——半小時前，他們就是被這群人逼到安全通道裏的，現在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甚至還搬來了封鎖樓梯口的路障。
    “吸引護盾的能量。”康宇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用痛覺數據構建的護盾，會對攻擊它的目標分配防禦能量。如果他們攻擊護盾……”
    曹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她扯下腰間的遊戲手柄——那是用boss掉落的材料特製的，敲擊時能發出類似玩家痛呼的聲波。
    下一秒，她就把手柄狠狠地砸向護盾，紫色的光壁頓時泛起了漣漪，幾縷銀線從光團裏竄出來，纏上了手柄。
    “在那兒！”林浩的電棍已經朝著她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曹悅側身翻滾，頭發梢擦著電棍的藍光掠過，後腰重重地撞在了消防栓上。
    她咬著牙爬起來，故意朝著護盾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道：“來啊！有本事就追上我！”
    林浩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帶著隊員們發瘋似的追了上來，電棍和麻醉針像雨點一樣砸向曹悅的後背。
    果然，護盾上的紫色符文開始閃爍，原本集中在d  7端口的銀線分出了一部分，朝著攻擊的來源湧去——護盾的防禦出現了短暫的波動！
    “就是現在！”康宇的意識體在識海中猛地握緊了拳頭。
    曹悅的腳尖在地麵上摩擦出火星。
    她放棄了躲避攻擊，任由左肩被麻醉針擦出一道血痕，任由後背被電棍抽得火辣辣地疼，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前方半米處的d  7端口上。
    此刻，紫色護盾的光壁薄得像一層蟬翼，她甚至能看到端口金屬外殼上的編號，能聞到高溫下塑料燒焦的氣味。
    “你碰不到的！”林浩的嘶吼聲近在咫尺。
    曹悅能感覺到他帶起的風刮過自己的後頸，能聽到他電棍啟動時的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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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著牙往前撲，指尖終於觸到了端口的金屬邊緣——溫熱的，帶著電流通過時的震顫。
    可下一秒，她的腰被一隻像鐵鉗一樣的手臂死死地箍住了。
    林浩整個撲了上來，兩人的重量撞在了護盾上，紫色的光壁發出了刺耳的嗡嗡聲。
    曹悅的後腦勺重重地磕在了端口旁邊的服務器外殼上，眼前一片金星亂冒。
    她聽到康宇在意識裏喊她的名字，聲音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想破壞計劃？做夢！”林浩的臉幾乎貼到了她的鼻尖，口水噴在了她的臉上，“老大說了，誰都不能……”
    後半句話被劇痛打斷了。
    曹悅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感覺到肋骨傳來清脆的斷裂聲——是林浩的膝蓋頂在了她的腰側。
    護盾的紫光突然暴漲，那些被分走的銀線瘋狂地湧回d  7端口，光壁重新變得像牆一樣厚重。
    她的手指從端口上滑落，沾滿鮮血的手掌隻抓住了一片脫落的金屬碎屑。
    意識開始模糊。
    曹悅聽到服務器的嗡嗡聲變得尖銳刺耳，就像某種瀕臨崩潰的哀鳴。
    雙生烙印的金光在她體內亂竄，這次不再是溫暖的流轉，而是像燒紅的鐵水一樣灼痛，連帶著識海中康宇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
    她模模糊糊地想，原來用痛覺數據構建的護盾，連攻擊者的痛覺也會吸收嗎？
    那林浩剛才撞她時的劇痛，是不是也成了護盾的能量？
    “悅悅……撐住……”康宇的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曹悅想回應他，卻發現自己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看到安全通道的應急燈在搖晃，燈光裏有血珠正從她的額角滑落，滴在護盾上，瞬間被紫光吞噬。
    在最後一絲清醒消失之前，她聽到林浩在喊人搬醫療箱，聽到安保隊員在議論“這女的不會死了吧”，卻唯獨沒有聽到護盾重新穩定下來的嗡嗡聲——相反，那聲音裏多了一絲像裂縫一樣的雜音，就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內部瓦解。
    而她手掌心裏的吊墜，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細縫，隱約能看到裏麵封存著兩枚相互交纏的金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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