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美食城內，往日的喧囂熱鬧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仿佛在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慘烈戰鬥。 當陳宇駕駛著兩輛裝甲車緩緩開到血狼幫總部時，原本寂靜的四周終於有了動靜。
    隻見附近樓房的陰影中，陸陸續續地走出了一群幸存者。他們衣衫襤褸，臉上寫滿了疲憊和驚恐，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迷茫和不安。
    在這群幸存者中，一個中年模樣、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舉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朝著陳宇靠近。他的腳步有些遲疑，似乎在擔心自己的舉動會引起對方的誤解。
    大壯立刻警惕起來，手持盾牌大步向前走了幾步，大聲喝道：“退後，否則就是死！”他的聲音如洪鍾般響亮，在空曠的美食城內回蕩，充滿了威懾力。
    斯文男被大壯的吼聲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但他很快就穩住了情緒，推了推眼鏡，語氣誠懇地說道：“我們沒有惡意，你們走後所有的物資都還在，沒有任何損失。”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和期待，希望對方能夠相信自己的話。 陳宇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才過去幾個小時，這群原本各自為戰的幸存者竟然能夠迅速團結在一起，並且還選出了一個領頭的。
    這讓他對這群幸存者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在心中暗自思量著接下來該如何與他們相處。
    陳宇從裝甲車上走了下來，目光平靜地看著斯文男，開口問道：“你們是怎麽組織起來的？誰提議選你當領頭的？”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殺氣。
    斯文男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金屬框眼鏡，鏡片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微光，語氣不卑不亢：“我是中大曆史係的副教授，姓周。血狼幫覆滅後，大家湊在一起商量，總得有人牽頭維持秩序。”
    他瞥了眼身後戰戰兢兢的人群，繼續道，“我們清點過倉庫，武器、藥品、罐頭都按原樣封存，隻動了些零散的壓縮餅幹——畢竟三天沒吃東西了。”
    陳宇注意到周副教授說話時，身後幾個青壯年有意無意地護在婦孺身前，袖口下隱約露出的繃帶滲著血，顯然是經曆過小規模的異獸襲擊。他微微頷首，語氣緩和了些：“我叫陳宇，來這裏是要帶走血狼幫囤積的物資。另外，需要從你們當中挑幾十名強化者。”
    “強化者？”周副教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您是說那些覺醒後力量異於常人的幸存者？我們這邊大概有三百多個，都是在血狼幫壓迫下偷偷覺醒的。”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不過他們大多帶著家人，能不能……”
    “我不會強征任何人。”陳宇打斷他，目光掃過人群，“願意跟我走的，每天管三頓熱食，受傷能得到治療，隻需要在接下一個月幫我做事。留在這兒的，我可以留一部分糧食，但血狼幫的武器必須上繳——免得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去惹事。”
    話音剛落，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私語聲。一個獨眼的中年漢子突然站出來，沙啞著嗓子喊道：“我跟你走！我兒子發燒三天了，你們如果給藥的話，我就跟你們走！”
    緊接著，幾個衣衫破舊的年輕人也舉起手，他們身上纏著用校服改製的繃帶，指節因長期握武器而泛著青紫色。
    關寧掏出隨身攜帶的登記冊，開始記錄報名者的姓名和能力。大壯則扛著盾牌站在物資倉庫門口，監督幸存者搬運物資。
    周副教授主動幫忙維持秩序，將人群分成搬運組和留守組，偶爾用幾句冷笑話緩解緊張氣氛。
    四個小時後，兩輛裝甲車的後車廂被塞得滿滿當當，除了武器，還額外裝了二十桶柴油。
    五十名強化者分成兩撥，跟著陳宇的車隊出發，剩下的幸存者則在周副教授的帶領下，用木板和鐵絲加固美食城的入口。
    “記住，三天後我會派人送糧食過來。”陳宇搖下車窗，將一支對講機扔給周副教授，“頻道13，有事直接聯係。如果遇到超過五人的武裝隊伍，立刻躲進地下車庫，別硬拚。”
    周副教授接住對講機，突然問道：“您要對付保安局？”
    見陳宇挑眉，他苦笑道，“血狼幫的人之前提過，說保安局在拉攏周邊勢力，要圍剿‘不聽話’的幸存者基地。”
    聽到他能得知血狼幫內部的消息，倒是有些意外，扔掉手中的煙頭，忽然說道：“你這種覺醒異能的強者，為什麽沒有加入血狼幫。”
    陳宇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頓住，後視鏡裏，周副教授鏡片後的眼睛正映著裝甲車的燈光，像兩簇將要熄滅的火。
    他忽然想起這世上的仇恨，大抵都是從這樣的瞬間生根發芽的。
    “血狼幫二把手喜歡拿活人練靶。”周副教授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被砂紙磨過，“三個月前，他們讓我兒子去搬彈藥箱，孩子摔碎了兩罐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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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夥笑著說‘知識分子的種就是沒用’，然後把槍口塞進了他嘴裏……”他推眼鏡的手在發抖，指腹蹭過眼角時，帶下兩滴混著灰塵的淚，“我躲在通風管道裏，聽著他最後一聲‘爸’，指甲把掌心都摳爛了。”
    周圍的幸存者們忽然安靜下來，幾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別過臉去，年輕的強化者們握緊了拳頭——顯然，這段往事他們早已聽過，但每次提起，傷口都會重新滲出血來。
    陳宇注意到，剛才那個黃發青年正盯著周副教授的背影，喉結滾動了兩下，突然轉身走向倉庫，搬起一箱彈藥時，箱子邊緣的鐵釘劃破了他的虎口，他卻渾然不覺。
    “所以你故意藏起覺醒者的身份。”陳宇的聲音放得很輕，“等著有人來掀翻血狼幫的屋頂。”
    周副教授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一個教曆史的，能記住每個血狼幫成員的作息時間，能摸清他們藏武器的暗格，卻沒法親手擰斷那些畜生的脖子。”
    他忽然抬頭看向陳宇，目光灼灼，“但你做到了。那天你開著裝甲車撞破大門時，我看著你車身上濺的血，突然覺得……曆史課教了那麽多改朝換代，原來真正的變革，從來都是帶著硝煙味的。”
    陳宇沒接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兒子——他叫什麽？”
    “周明遠。”周副教授摸出張皺巴巴的照片，邊角被磨得發白，照片上的男孩抱著一摞曆史書，笑出一口白牙，“他總說以後要當我的學生，坐第一排問最難的問題。”
    遠處傳來大壯的吆喝聲，物資已經清點完畢。
    周副教授迅速抹了把臉，把照片塞回口袋，腰板重新挺得筆直：“走吧，別讓大家等太久。對了，搬運組裏有個叫張建軍的，以前是建築工人，本來手勁就大，強化後能徒手捏出鋼筋混凝土的模型——你說不定用得上。”
    陳宇跟著他走向倉庫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望去，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踮腳拽周副教授的衣角，眼睛紅腫得像兩顆小櫻桃：“周伯伯，我爸爸說要跟他們走，那我能把小狗阿黃也帶上嗎？它昨天幫我趕走了咬人的老鼠……”
    周副教授蹲下身，用袖口擦去女孩臉上的淚痕：“當然可以，不過阿黃要當小警衛，負責看守咱們的新家，好不好？”
    他抬頭看向陳宇，目光裏藏著未說出口的請求——這三千幸存者，早已是他放不下的責任。
    裝甲車發動時，周副教授站在美食城門口，衝車隊比出了個“v”字手勢。這個在和平年代象征勝利的手勢，在末世的冷風中顯得格外悲壯。
    陳宇從後視鏡裏看著他逐漸變小的身影，忽然想起周明遠照片上的書名：《末世生存手冊》——或許，真正的生存，從來不是獨自苟活，而是讓那些未說完的故事，那些沒來得及綻放的生命，在廢墟上重新紮根。
    而此刻的保安局總部，監控屏幕上正閃爍著血狼幫總部的畫麵。某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對著對講機冷笑：“沒想到在這等到你了，等他把幸存者都聚到安全屋……”
    他指尖劃過地圖上的紅點，“正好來個一網打盡。”
    肖飛飛看著後視鏡裏越來越遠的美食城，忽然開口：“你不怕他帶著物資跑路？”
    “他不會。”陳宇轉動方向盤避開一具鏽蝕的坦克殘骸，“能在幾小時內把三千人組織起來的人，比我們更清楚——在末世，單打獨鬥不如抱團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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