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局總部大樓的中央空調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溫裏發出老舊的呻吟，金屬管道收縮的哢嗒聲混著熒光燈的電流嗡鳴，在指揮室投下青灰色的冷光。
    王局長握著衛星電話的指節泛白，塑料機身幾乎要被捏碎，聽筒裏陳宇那句輕描淡寫的"下次派足夠的人來"，就像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
    "局長，通訊信號在裂穀區域中斷..."牆角的參謀長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戰術腰帶的卡扣在掌心磨出紅印。
    兩名作戰參謀盯著戰術屏的脊背繃成弓形，沒人敢抬頭看會議桌盡頭那尊仿佛隨時會暴起的鋼鐵雕像。
    玻璃幕牆外，雪粒子正以九十度角撞擊防彈玻璃，宛如無數支射偏的子彈，在幽藍的天光裏劃出絕望的軌跡。
    哢嗒
    衛星電話被砸在橡木桌麵上，塑料外殼迸裂的脆響讓所有人肩膀驟縮。
    王局長盯著桌麵上滲出的電池液，忽然笑了，笑聲像生鏽的齒輪在轉動："張隊長最後說什麽？"
    他的手指劃過戰術屏，定格在裂穀大橋的三維建模上，橋麵那個代表陳宇的紅點早已消失，隻剩下七八個藍點永遠定格在死亡坐標。
    參謀長喉結滾動："他說...火箭彈對強化裝甲無效，請求啟動第二預案——"
    "夠了。"王局長突然起身，真皮座椅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伸手按在地圖上，冷冷的說到："陳宇現在帶著糧食去換彈藥，就像在餓狼麵前晃蕩肉塊，不過現在知道他有大量物資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指尖劃過地圖上蜿蜒的省道，他忽然抽出戰術匕首，刀尖點在軍事基地上道："通知第二覺醒者大隊，全員攜帶反器材步槍，在基地外圍三公裏布網。記住，別碰軍方的雷達，但也別讓陳宇活著走進大門。
    " "可是局長，我們的反坦克火箭筒..."作戰參謀話未說完就被寒光逼退。
    王局長的匕首正抵在他胸前的銘牌上，冰涼的刀鋒隔著製服刺痛皮膚："那些武器現在要麽在陳宇的空間裏，要麽就是已經完全不能用，被丟在大橋下。"
    他忽然輕笑，匕首劃過對方僵硬的領帶："但你提醒了我——去聯係鞍陽集團的劉胖子，就說隻要他出人，糧食儲備分他三成。"
    參謀長的通訊器突然震動，他低頭掃了眼屏幕，臉色瞬間慘白："局長，張隊長的家人...在三號避難所鬧事，說要見您..."
    "戰敗者的家屬，有什麽資格呼吸暖氣？"王局長轉身望向窗外，保安局的黑色軍旗在暴風中獵獵作響，旗角拍打旗杆的聲音像極了刑場上的鞭笞。
    他摸出雪茄，火苗在防風打火機裏跳動三次才點燃，濃煙遮住眼底的冷冽："把他們和二十公斤麵粉一起扔到隔離區，讓其他人看看，失敗者的後果。"
    當他重新坐回皮椅，鋼筆尖在作戰日誌上"陳宇"的名字上劃出三道深痕。
    墨跡滲透紙頁，在桌麵留下的斑點，像極了張隊長最後通訊裏提到的、陳宇步人甲上滲出的那絲血跡。
    王局長咬住雪茄，火星在風雪中明滅："通知狙擊組，瞄準他的空間異能波動。如果不能活捉，就把他和那些糧食一起炸成雪沫。"
    此時的大橋上。
    裝甲車引擎在修複後發出雄獅般的怒吼，經過晶核強化的渦輪增壓器將尾氣噴出三米遠，在雪地上熔出蜿蜒的黑色軌跡。
    陳宇的手掌貼著方向盤，能清晰感受到引擎震動傳遞的脈搏 —— 這是用五顆 d 級晶核換來的動力增幅，此刻正將裝甲車的時速推至六十公裏以上，履帶碾壓冰麵的脆響密集如機關槍點射。
    "後方三公裏，七輛改裝雪地摩托！" 車載雷達的紅光在駕駛艙內瘋狂閃爍，陳宇從後視鏡裏看見三道雪亮的燈柱正劈開雪幕，追兵的槍管在車頂反光，分明反器材狙擊槍。
    他咒罵一聲，右手拍向頭頂的誘餌彈發射器，十二枚紅外幹擾彈拖著尾焰升空，在後方空域炸出模擬裝甲車熱源的強光。
    但這次追擊者顯然有備而來。最前方的雪地摩托突然加速，駕駛者竟站在座椅上肩扛火箭筒，尾焰的紅光映出他麵罩上的保安局徽記。
    陳宇猛打方向盤，裝甲車在結冰路麵上側滑兩米，火箭彈擦著車尾爆炸，氣浪掀飛後保險杠的瞬間，他看見對方車鬥裏堆滿了高爆彈藥 —— 這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架勢。
    "瘋狗！" 陳宇狠踩油門，時速表指針突破九十，裝甲車的履帶幾乎要騰空躍起。風擋玻璃上的除霜係統超負荷運轉，仍擋不住前方突然出現的白毛風，能見度驟降至十米。
    他憑記憶操控方向盤，戰術屏上軍事基地的輪廓正在快速接近，而追兵的雷達信號卻像跗骨之蛆般黏在三公裏處。
    裝甲車的履帶碾過警戒區邊緣的紅外感應帶時，尖銳的警報聲驟然炸響。
    陳宇猛踩刹車，車身在雪地上劃出刺耳的摩擦痕，抬頭便看見前方十米處升起的合金隔離牆 —— 那是由三層交錯的鋼鐵柵欄組成的移動壁壘，每根柵欄都泛著低溫淬煉後的幽藍光澤，頂部的電網正劈啪跳動著電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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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方一公裏處，保安局的追兵車燈在風雪中急刹，像幾盞突然熄滅的鬼火。帶隊隊長的望遠鏡裏，軍事基地的自動炮塔正緩緩轉向他們，炮口的紅光映亮了城牆表麵密密麻麻的武器陣列：十二聯裝導彈發射器隱藏在棱形裝甲後，蜂巢般的射擊孔裏架著反器材狙擊槍，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座可 360 度旋轉的重機槍塔，槍管上凝結的冰晶在探照燈下閃爍著冷光。
    "所有人隱蔽！" 隊長壓低聲音，雪地摩托隊迅速退至廢棄的輸油管後。他們清楚，在這道鋼鐵城牆麵前，任何輕武器攻擊都等同於自殺 ，之前曾有覺醒者傭兵團試圖強攻基地，結果被城牆底部的地對空導彈直接炸成雪地裏的焦黑印記。
    陳宇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匕首，感受著雷電之力在掌心的躍動。當合金大門發出沉重的開啟聲，王連長帶著二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出現時，他特意留意到對方袖口的軍銜標誌比上次見麵多了顆星，左胸的戰術背心下隱約露出新型能量護甲的輪廓。
    "陳老弟，久等了。" 王連長的笑容依舊爽朗，卻在伸手時故意露出掌心的老繭 —— 那是長期操控重型武器留下的印記。
    陳宇握住他的手，表麵寒暄，餘光卻掃過對方身後士兵的槍口角度：所有步槍都呈 45 度下垂，保險栓卻全部打開，這種標準的警戒姿勢意味著他們隨時能在 0.3 秒內進入戰鬥狀態。
    穿過十米厚的鋼鐵閘門，眼前的場景讓陳宇瞳孔微縮。基地內部並非他想象中的軍事營地，而是座正在施工的地下堡壘。足有二十米高的鋼鐵城牆內側，數百名幸存者正扛著合金鏟往地下挖掘，他們腳下的隧道已深入地麵五米，軌道車滿載著凍土來回穿梭，士兵們手持電喇叭維持秩序，腰間的槍支掛著實彈彈匣。
    "這是第三層地下掩體，預計入冬前挖到二十米深。" 王連長抬手示意，城牆頂部的探照燈恰好掃過正在吊裝的巨型防爆門，"上麵再蓋三層鋼筋混凝土，就算核爆衝擊也能扛住。" 他忽然湊近，壓低聲音："陳老弟，你帶來的糧食能讓這些工人多幹半個月，軍方記你的情。"
    陳宇點頭，目光卻落在遠處的武器庫 —— 那是座半埋在地下的圓頂建築，入口處有四名穿戴動力外骨骼的士兵把守，金屬關節活動時發出液壓裝置的悶響，這種裝備曾在戰前的特種部隊試用過，沒想到軍方竟保存了一批。
    "交易在地下指揮中心進行。" 王連長伸手引路，陳宇卻在此時頓住腳步，他在思考，萬一軍方有敵意的話，自己應該怎麽應對。
    "王連長考慮得周全。" 陳宇輕笑道"不過我這次隻帶了物資，沒帶敵意。" 他刻意讓雷電之力在掌心閃過微光，看著對方瞳孔中瞬間劃過的警惕，知道自己的警告已被接收。
    走過挖掘現場時，陳宇聽見兩名士兵的低語："昨天又有三批幸存者來投靠，糧食儲備隻夠撐到月底..." 他正在仔細聽著，卻在此時聽見王連長突然開口："陳老弟，聽說你在別墅區搞基建？需要工程機械的話，軍方可以租借，隻要..."
    "隻要拿糧食換。" 陳宇接過話頭，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他看見對方眼中閃過的貪婪，在這個末世，沒有永遠的盟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交換。
    在王連長的帶領下來到了指揮中心，陳宇迅速掃過室內布局：環形會議桌上擺著全息作戰地圖，牆角的保險櫃密碼鎖正在閃爍，而最深處的鐵門後，隱約傳來彈藥裝卸的金屬碰撞聲。他估算著從這裏到最近的通風管道距離，雷電之力已在指尖凝聚成細小的電弧，隨時準備撕開天花板逃生。
    "這是你要的彈藥清單。" 王連長遞過戰術平板，屏幕上顯示著 500 箱7.62子彈、200 箱12.7重機槍彈和 30 箱高爆彈，閃光彈以及煙霧，"按市場價，需要同等重量的糧食和藥品。" 他忽然盯著陳宇的眼睛，"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優惠 —— 用你上次繳獲的反器材狙擊槍抵賬，每支算兩箱彈藥。"
    陳宇的手指在平板上輕點，假裝查看數據，實則在計算如果現在翻臉，能帶走多少彈藥。最終他笑了，伸手與對方握手："成交。但我要先驗貨，還要借你的裝甲車隊護送回別墅區。另外我還需要155榴彈炮。"< 榴彈炮炮彈時，王連長握著戰術平板的手指明顯頓了頓，顯示屏的冷光在他眉間投下陰影："老弟，這玩意兒屬於戰略儲備，我得請示上頭。" 他轉身走向指揮中心角落的加密通訊艙，防彈門閉合時發出的氣壓聲，像給這場交易上了把沉重的鐵鎖。
    陳宇趁機觀察牆上的軍事地圖，紅色標記顯示保安局的勢力範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而別墅區的位置被用藍筆圈住，旁邊標注著 "次級補給點"—— 他的庇護所也被軍方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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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鍾後，金屬樓梯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為首的中年男人穿著無軍銜作戰服，左胸別著三枚不同年代的勳章，袖口繡著極小的五角星標誌 —— 那是戰前總參謀部的特殊印記。王連長跟在其後，腰杆比平時挺直了 30 度："這是基地最高指揮官，張師長。"
    張師長的目光像手術刀般掃過陳宇的步人甲，停留在他腰間若隱若現的破曉槍柄上："聽說你能用空間異能存儲物資？" 他伸手按下牆上的紅色按鈕，天花板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換成彈藥庫三維模型，"155 炮彈現存不多，每枚重量 28 公斤。"
    陳宇感受到對方話語裏的試探，直接說道："我需要 100 枚。另外 7.62 和 12.7 子彈按之前的數量。" 他頓了頓，補上關鍵籌碼，"換取這些的糧食，我可以提供五倍同等重量。"
    張師長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數字遠超軍方預期。他轉身凝視著地下城施工的實時監控，數百名工人正像螞蟻般搬運凍土 —— 基地的糧食儲備卡著紅線，再多撐兩周就要啟動配給製。回頭時，他的語氣多了份軍人的直接："成交。但所有彈藥加起來 3.2 噸，你得拿出 16 噸糧食。"
    陳宇在心裏暗笑，臉上卻露出猶豫的神色："15 噸。我空間裏的壓縮餅幹和罐頭能占不少重量。" 這些隻是空間儲備的冰山一角。
    張師長思考了幾秒鍾就伸出手，掌心的老繭比王連長的更粗糲："成交。但你得親自展示空間異能取貨 —— 我們需要確認物資安全性。"
    十分鍾後，陳宇站在基地底層的巨型倉庫裏，看著張師長親自帶隊清空的五百平米空間。混凝土牆麵上還留著未幹的 "物資專用" 塗鴉，天花板的防爆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開始吧。" 張師長抱著手臂站在防爆玻璃後，身後跟著幾個覺醒者。陳宇閉上眼睛，調動空間異能時，額角滲出細汗 —— 他故意控製異能波動，讓空氣中響起輕微的電流劈啪聲。
    第一袋大米出現時，倉庫地麵發出 "咚" 的悶響。接著是第二袋、第三十袋，當第一百袋大米如暴雨般從虛空中墜落，所有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張師長的表情從警惕轉為震驚，當大米堆到兩人高時，他終於抬手製止："夠了，按體積算已經超過 16 噸。" 他轉身時，陳宇看見他悄悄對身邊的副官使眼色。
    但陳宇毫不在意，看著工人們用叉車搬運糧食，感受著空間裏新存入的彈藥重量。< 炮彈的金屬冷光映出他的倒影，他忽然明白，軍方的算盤和保安局的追殺本質相同 —— 在末世，所有的善意都標好了價碼，而他的籌碼，是比任何人都多的物資，和更鋒利的雷電。
    交易完成時，張師長遞來一張磁卡："基地外圍的暗哨坐標，遇到麻煩時可用。" 陳宇接過卡片，指尖觸到背麵的凹凸刻痕 —— 那是軍方特有的陷阱標記。他笑著將卡片收入空間，知道這張卡片的真正用途，或許是下次交易時的價碼之一。
    離開指揮中心前，陳宇最後望了眼地下城的施工圖紙。當張師長指著二十米深的防核避難所時，他忽然想起別墅區的地基隻抬高了十米 ——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有的防禦都隻是程度問題。但至少現在，他的空間內，躺著足以轟碎任何陰謀的鋼鐵拳頭。
    指揮中心的燈光忽然暗了 0.3 秒，這是電力係統切換備用電源的前兆。陳宇的後背瞬間繃緊，直到燈光重新亮起，才發現王連長的笑容裏多了份深意 ，原來軍方早就知道他被追殺，卻選擇在此時交易，不過是想借他的手消耗保安局的有生力量。
    走出指揮中心時，陳宇仰頭望著頭頂的鋼鐵城牆，看見探照燈在雲層中劃出的光柱，突然想起別墅區幸存者們挖地基的場景。同樣是在建造庇護所，軍方選擇向下深挖，而他選擇在地麵上豎起鋼筋鐵骨。但無論哪種方式，在這個末世，都不過是給脆弱的人類套上一層稍厚的盔甲而已。
    當彈藥運輸車隊啟動時，陳宇坐在頭車副駕駛，看著後視鏡裏逐漸縮小的基地大門。他知道，這裏的每一箱彈藥都帶著軍方的算計，就像城外的保安局追兵帶著王局長的殺意。
    但此刻他也清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唯一能信任的，隻有手中的武器，和隨時準備撕裂黑暗的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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