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碾過基地大門的合金門檻時，陳宇突然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他不動聲色地掃過車載後視鏡，在三公裏外的廢棄水塔頂部，一道幾乎與雪景融為一體的銀灰色反光突然消失，像條滑入冰縫的毒蛇。
    "三點鍾方向，水塔。" 陳宇敲了敲戰術屏，紅色標記自動鎖定那個可疑坐標。王連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半片結冰的太陽能板在風中搖晃，角度卻異常規整 ，那是專業狙擊手的偽裝手段。
    "是保安局的老鼠。" 王連長啐掉嘴角的碎冰，手指按在耳麥上，"二排注意，左前方水塔區域有不明監視，保持隊列，勿暴露警戒狀態。" 他轉頭對陳宇笑了笑說道，"師長早料到他們會蹲點，所以派了五百人護送 —— 順便讓老鼠們看點熱鬧。"
    裝甲車後方，五百名士兵正頂著暴風雪行軍。他們的防寒服表麵塗著與雪地同色的啞光漆，靴底的雪地釘在冰麵上敲出整齊的節奏，每人背負的單兵火箭筒在風雪中泛著冷光，活像一群移動的鋼鐵堡壘。
    水塔頂部，保安局覺醒者小隊隊長李猛正通過熱成像望遠鏡觀察。當看見裝甲車後跟著的龐大隊列時，他握望遠鏡的手指驟然收緊，鏡片上的哈氣瞬間凝成冰花："都他媽給我看清了！" 他壓低聲音對著喉麥，"陳宇身邊跟著至少三個加強排，全特麽是軍方的重裝步兵！"
    副隊長張三娃趴在雪洞裏，手中的反器材狙擊槍槍口套著三層防寒罩："隊長，要不要通知局裏？這幫當兵的可是帶了..."
    "閉嘴！" 李猛瞪了他一眼，望遠鏡裏的畫麵讓他後背發涼 —— 排頭士兵的肩章上，明晃晃的五角星標記在風雪中閃爍，那是直屬中央的王牌部隊才有的標識。他忽然想起局裏檔案裏的記載：代號黎明，是從軍方精銳的精銳選出來的特種小隊，並且全都是覺醒者。
    "他們的行軍方向..." 張三娃突然指著戰術屏，"不是回別墅區，也不是去保安局轄區，是朝渤海灣去的！"
    李猛的瞳孔驟然收縮。作為在雪原摸爬滾打五年的老斥候，他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軍方大規模調動，卻避開所有保安局的監視節點，目的地直指海岸線 ，那裏有著一個大型的港口。
    之前他們也嚐試著去，不過那裏早就被異獸占據，他們損失了上百人都沒能闖進去。
    "快！給局長打電話！" 李猛扯下手套，快速拿出電話就撥了過去，等了幾分鍾那邊才傳來王局長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否則的話" 。他的沒說完，不過李猛卻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連忙說到：“局長，軍方帶了五百人的小隊和陳宇一起往渤海灣方向過去了。”隨後他又補充道：“他們出動了黎明特種小隊，我懷疑目標是港口。”
    王局長語氣低沉道：“確定是往那個方向去的？”
    李猛知道局長不喜歡聽不確定的事情，於是趕緊說道：“是的，局長，我敢保證他們是衝著渤海灣去的，三娃能看懂唇語，不會錯的。”
    王局長那邊沉默了很久，讓李猛一度以為對麵掛斷電話了，不過他也不敢說話，隻能一直等著。
    最終王局長緩緩說道：“暫時不要跟軍方發生衝突，不過，你們跟著過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衝著港口物資去的。他們就這幾百人，不可能是那群異獸的對手。你們到時候如果有機會的話，動手直接滅了陳宇。”
    王局長現在最想要殺的就是陳宇，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雖然混賬億點，但是他還隻是個三十多歲的孩子，為什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李猛也知道王局長對陳宇的恨，連忙保證完成任務，直到電話裏麵傳來嘟嘟的掛斷聲音，這才收起手機。
    於此同時雪地中，王連長的耳麥突然響起加密頻道的蜂鳴。他低頭掃了眼戰術屏，看見水塔方向亮起的微弱電波信號，嘴角勾起冷笑："這幫老鼠還挺機靈，不過..." 他拍了拍陳宇的肩膀，"師長早就在他們的通訊器裏裝了病毒，他們的通話根本就沒什麽秘密可言。"
    陳宇望著車窗外逐漸變小的水塔，並沒有接話，在大戰之前，他一向都很沉默。這場即將到來的倭寇攻防戰，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每一個決策都關乎無數人的生死，容不得絲毫懈怠。
    他伸手探進防寒服內袋，指尖觸到煙盒邊角微微的褶皺，順手就拿了一根。 金屬打火機擦出的火星在昏暗的車廂內格外醒目，陳宇深吸一口，煙草燃燒的醇厚氣息充斥口腔，又緩緩從鼻腔吐出，白色煙霧在冷空氣中迅速凝結成細小的水珠，宛如他此刻紛亂又沉重的思緒。
    就在煙霧嫋嫋升騰之際，後排突然傳來壓抑的咳嗽聲，像石子投入深潭，打破了車廂內的寂靜。
    他回過頭，隻見三名士兵直勾勾地盯著他指間的香煙，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其中一人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仿佛在模擬夾煙的動作；另一個人甚至偷偷吸了吸鼻子，試圖多捕捉一些飄散的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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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宇看著他們那副饞貓般的模樣，原本緊繃的臉瞬間布滿黑線。
    “等著。”陳宇無奈地歎了口氣，掌心泛起一陣微光，空間異能發動。下一秒，四包嶄新的“和天下”出現在他手中，包裝上的燙金紋路在車內燈光下閃爍。
    士兵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就像餓極了的孩子看到糖果，臉上的渴望毫不掩飾。
    “謝...謝謝陳哥！”一名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士兵激動地接過香煙，聲音都有些發顫。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仿佛在打開一件稀世珍寶，深吸一口煙盒內飄出的淡淡煙草香，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另一名年長些的士兵則顯得沉穩許多，但嘴角抑製不住的笑意，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喜悅。
    陳宇看著他們如獲至寶的樣子，心中不禁感慨。
    在這物資匱乏的末世，一包香煙都成了難得的奢侈品，能給人帶來片刻的慰藉和放鬆。他重新靠回座椅，望著車窗外呼嘯的風雪，繼續吞雲吐霧。
    香煙燃燒的火光明明滅滅，映照著他堅毅的臉龐，而車廂內彌漫的煙霧，也漸漸驅散了一些大戰前的緊張氛圍 。
    當裝甲車與水塔平行時，李猛清楚地看見陳宇的側臉在車窗上閃過。這位讓保安局折損三波人馬的空間異能者，此刻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嘴裏的香煙在車內燈光下泛著暗紅。
    "隊長，他們發現我們了！" 張三娃突然低聲驚呼。李猛看見排頭的士兵突然轉頭，槍口有意無意地指向水塔方向，那是明晃晃的警告 —— 我們知道你們在這兒，但懶得動手。
    冷汗順著李猛的額角滑落，在防寒麵罩上結成冰碴。他忽然想起局裏流傳的段子：千萬別在軍方的防區玩偷襲，他們會把你的屍體凍成冰雕，插在邊境線上當路標。此刻看著眼前的鋼鐵洪流，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王局長每次提到軍方，都會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所有人後撤三公裏，保持靜默。" 李猛下達命令時，聲音比風雪更冷，"王局長最新通知，陳宇與軍方的合作遠超預期，建議暫時放棄追殺，轉盯渤海灣動向。但是如果有機會，計劃還是正常進行。" 他知道，在絕對的兵力差距麵前，任何小動作都等同於自殺。但是他還想在王局長那邊有所表現。
    裝甲車繼續向前，陳宇睜開眼，看見王連長正在戰術屏上標注保安局監視點的坐標。那些紅點像撒在雪地上的紅豆，被一一圈進 "非攻擊目標" 的區域。
    "真不打算收拾他們？" 陳宇呼出一口煙，不在意的問道。
    王連長笑了笑，說到："師長說了，暫時不想滅掉保安局，至少他們還能殺一些異獸，還有點用。" 他忽然壓低聲音，"不過，等打完這一仗，軍方和保安局的賬，總得好好算一算。"
    車窗外，暴風雪愈發猛烈。李猛帶著小隊在雪地裏匍匐後撤，回望逐漸消失的軍方隊列，忽然發現自己的戰術屏上，所有的導航坐標都在偏移 —— 那是軍方的電磁幹擾，在警告他們不準靠近。
    "隊長，咱們就這樣放過陳宇？" 張三娃的聲音裏帶著不甘。
    李猛盯著遠處如幽靈般的裝甲車燈光，忽然想起父親在臨終前說的話："在末世，千萬別同時得罪兩種人 —— 手裏有槍的軍人，和手裏有糧的商人。" 此刻，陳宇兩者皆是。
    "記住今天的場景。" 李猛拍了拍張三娃的肩膀，"等，等他們麵對異獸的時候，戰場上有的是機會。" 他知道，保安局與軍方的恩怨，陳宇手中的糧食與彈藥，終將在某個血色黎明，迎來最後的清算。
    當陳宇的裝甲車消失在雪原盡頭時，李猛掏出衛星電話，卻發現信號格全滅。他望著漫天風雪，忽然笑了 —— 軍方連這點僥幸都沒留給他。但作為在末世掙紮了快半年的老油條，他清楚地知道：真正的戰爭，從來不是正麵的剛槍對決，而是藏在補給線後的暗箭。
    雪地上，軍方士兵的腳印正在被新雪覆蓋，像從未存在過。但李猛知道，這些腳印將成為保安局與軍方博弈的新起點 ——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而陳宇，正是那個能撬動利益天平的關鍵砝碼。
    裝甲車的引擎聲漸遠，陳宇望著戰術屏上不斷接近的渤海灣坐標，忽然想起張師長說的那句話："倭寇敢來，就讓他們嚐嚐當年平型關的滋味。"
    當鏡頭拉遠，隻能看到一個黑點在茫茫的雪地上緩慢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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