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昏暗的燈光下，小茵的眼淚無聲滑落：“我和哥哥是被她故意丟下的，我們隻是...隻是不敢說實話。怕你覺得我們是累贅...不肯帶上我們...”
    豐陽愣住了。他想起初次遇見這對兄妹時，他們渾身是傷卻堅持要去穗港找“媽媽”的執著模樣。
    馮蘇英輕歎一聲，伸手攬住小茵顫抖的肩膀。
    黃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理解的光芒。
    “所以...”小茵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臉，聲音帶著倔強，“現在你知道了，我們根本無處可去。除非你親手趕我們走，否則我們死也要跟著你！”
    大牛突然撲通一聲跪下，結實的身軀像座小山：“豐陽大哥！俺們不怕吃苦！俺和妹妹可以幫到你，你看....你走後，俺殺了好多怪物！”
    說著，他將一個被鮮血染黑的布袋子遞過來。
    裏麵是他和小茵這些日子在外麵獵殺偽人得到的數十枚晶核，有一部分已經被他們吸收掉，留的這些就是要送給豐陽的。
    豐陽曾跟他們說過的，想要變強就要自己去獵殺偽人的話，兩人一直都記在心裏。
    豐陽看著眼前這對兄妹，胸口泛起一陣酸澀。
    “起來。”他伸手扶起大牛，聲音低沉卻堅定，“既然你們決定了...那就一起走。”
    小茵破涕為笑，髒兮兮的小臉像朵綻放的花。
    大牛咧開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那你們呢？教授？要是打算去穗港，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路上用到的物資和武器！”豐陽轉頭看向黃教授和馮蘇拉姐妹。
    馮蘇英和馮蘇拉對視一眼，姐妹倆同時上前一步。
    馮蘇英率先開口：“豐陽，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大夥的命是你救的，沒有你帶領，我們哪都不去。”
    黃教授顫巍巍地摘下眼鏡擦了擦，突然笑出了聲：“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大歲數，早就看開了。災變之後上邊撤離並沒有想到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我們這時候也沒必要死皮賴臉地湊過去！”
    “你說的對，避難區雖然安全，但未必過的就是好日子，還不如在外麵逍遙自在，能活一天是一天來得痛苦！”
    豐陽愣住了。
    他原以為大家會迫不及待地想去安全的避難所，沒想到......
    拉貝不知何時擠了過來，毛茸茸的大腦袋蹭著豐陽的腿，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附和眾人的決定。
    防空洞裏的其他人也漸漸圍了過來。
    那個抱著嬰兒的婦女怯生生地說：“豐陽兄弟，我們都聽你的。你救了我們這麽多次，我們信你！”
    “是啊！”
    “你去哪我們就去哪！”
    “穗港再好那也是那些有錢人的，我們這種已經被放棄過一次的人，不想再被拋棄第二次......”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防空洞裏回蕩。
    豐陽感覺胸口有什麽東西在發燙。
    末世以來，他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為了活下去，老婆孩子都可以出賣，背叛和欺騙已然是人與人之間的主要基調。
    但在這一刻，豐陽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種不一樣的羈絆，與綺美香的感情不同，這和男女情愛無關，而是一種來自於其他人的信任和追隨。
    跟著他，放棄去穗港，這意味著這些人需要放棄溫飽、放棄食物、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將性命交與他手中。
    這可不是簡單的感激就能做出的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每一張堅定的麵孔。
    “好。”他最終隻說了這一個字，卻讓所有人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大牛興奮地揮舞著木棍：“太好了！俺....俺就知道豐陽哥不會丟下俺們！”
    小茵擦掉眼角的淚水，突然想起什麽：“哥，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深城不是快變成禁區了嗎？”
    豐陽點點頭，從儲物戒裏掏出一張全新的地圖鋪在地上：“我回來的路上發現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從這裏往北，可以直接達到深城的郊外，至於接下來要去哪裏.....”
    關於接下來的行程，豐陽一時間犯難。
    他本來是打算讓黃教授等人去穗港，然後他自己在外麵遊蕩，一邊獵殺偽人一邊尋找新的安定之所。
    但現在後麵跟著一大幫人，顯然這已經不現實。
    豐陽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眉頭緊鎖。
    深城以北是連綿的山脈和荒野，雖然能避開偽人的主要活動區域，但同樣意味著物資匱乏和未知的危險。
    “我們需要一個長期穩定的據點。”他低聲說道，“既要遠離偽人密集區，又要有足夠的水源和食物來源。”
    黃教授推了推老花鏡，突然指著地圖東南角的一個小點：“或許...我們可以考慮這裏。”
    眾人湊近一看，那是一個名為“月牙島”的大型群島，位於深城東南方向約50海裏處。
    “月牙島？”馮蘇英疑惑道，“那裏不是旅遊區嗎？我記得災變前剛開發不久。”
    黃教授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正因為開發不久，島上基礎設施相對完善，但又沒有太多常住人口。而且島嶼麵積很大，周圍有很多群島相連，山脈、森林和湖泊都有，加上四麵環海，天然屏障能阻擋大部分偽人。”
    豐陽眼前一亮：“教授說得對，海洋對偽人來說是個難以跨越的障礙。而且島嶼麵積大，意味著有淡水湖和其他自然物資！”
    小茵擔憂地問：“可是...我們怎麽過去呢？現在哪還有船？”
    大牛撓了撓頭：“俺...俺會遊泳，但遊不了那麽遠...”
    豐陽微微一笑：“這個不用擔心。深城港口應該還有不少船隻，就算沒有完好的，我們也可以拚湊一艘出來。”
    馮蘇拉突然插話：“我大學時參加過航海社，懂得一些基本的船隻操作。”
    黃教授補充道：“更重要的是，月牙島上有座小型海水淡化廠和太陽能發電站，如果能修複的話，基本生存問題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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