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六重劍意轟然爆發，金色劍罡如琥珀般將他包裹，與道紋光幕層層相護，總算勉強抵擋住了亂流的狂攻。
    “嗤啦 —— 嗤啦 ——”
    亂流撞在雙重防禦上，發出刺耳的撕裂聲。道紋光幕不斷閃爍，劍罡也泛起漣漪，可依舊有無數細小的亂流穿透防禦，在他身上留下新的傷口。
    肌肉被撕開又重組，骨骼斷裂後再生，先天靈體的強悍恢複力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卻也讓每一次痛苦都被無限放大，這種撕裂與愈合的循環，比任何酷刑都要折磨人。
    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九天青衣的意識終是沉入無邊黑暗。
    但他的身體仍在本能地運轉，先民道紋與劍意自動護持，每一次重組後的血肉都愈發堅韌，連骨骼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芒，仿佛被虛空亂流淬煉過的神兵。
    當無象源燈再次看清他的模樣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九天青衣周身竟籠罩著一層氤氳白光，那光芒純淨得如同初生的混沌之氣，正絲絲縷縷地滲入他的四肢百骸。
    曾經猙獰的傷口早已消失無蹤，肌膚下隱隱有流光轉動，靈台境七重的壁壘在這白光衝刷下，竟泛起了鬆動的跡象。
    “這小子…… 竟因禍得福？” 無象源燈咂舌不已，“虛空亂流成了他的煉體爐，連境界都要突破了？這般造化，怕是連那些活了萬古的老怪物都要眼紅！”
    白光愈發熾烈，將九天青衣的身影徹底吞沒。
    黑暗如墨，九天青衣的神識像沉在深海的浮萍，一點點上浮。
    當意識終於凝聚成形，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裏，四周空無一物，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隻有無邊無際的白，純淨得讓人心頭發慌。
    “這裏是…… 識海深處？還是輪回之路？”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觸感真實，可體內的靈力卻如死水般沉寂，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就在這時，一道灰袍身影自白光中緩緩走出。
    那青年麵容模糊，卻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仿佛與這片空間融為一體。他對著九天青衣淡淡一笑，沒說話，隻是抬手一握。
    “嗡 ——”
    一柄古樸長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劍身無鋒，卻透著讓人心悸的劍道威壓。
    青年抬手、揮劍，動作緩慢卻精準，刺、劈、撩、掛、握、揮、點、擊、守，正是劍道最基礎的八式。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些動作，沒有絲毫變化，仿佛不知疲倦的木偶。
    九天青衣起初看得專注，可半個時辰過去，青年依舊在重複那八式，他漸漸有些煩躁。這些基礎劍式他已練得滾瓜爛熟，此刻看來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可當他準備移開目光時，卻猛地頓住，青年這一次刺出的劍，角度比上一次偏了半分，卻恰好避開了想象中對手的格擋。
    那看似相同的劈砍，手腕轉動的弧度裏，藏著一股卸力的巧勁。
    “原來如此……” 九天青衣瞳孔驟縮，終於明白這不是簡單的重複。
    青年每一次揮劍，都在演繹著不同情境下的變化，將最基礎的劍式練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一招一式都透著 “道” 的韻味。
    他不再猶豫，跟著青年的動作揮劍。沒有實體的長劍，卻有真實的劍意流轉。刺、劈、撩、掛…… 他學得越來越快，漸漸沉浸其中。
    不知練了多久，四周的白光裏突然浮現出無數道身影，全都是不同姿態的九天青衣，有的在刺劍，有的在揮劍，有的在格擋，密密麻麻，仿佛有千軍萬馬在一同練劍。
    這些身影動作各異，卻又隱隱呼應，構成一幅宏大的劍道圖譜。
    又過了不知多少歲月，那些虛影開始緩緩淡化，如同潮水般湧入九天青衣體內。
    每一道虛影融入，他對劍道的感悟便深一分，到最後，刺、劈、撩、掛…… 這些基礎劍式在他眼中變得截然不同，仿佛能演化出無窮無盡的變化。
    當最後一道虛影消散，九天青衣緩緩閉目。
    再睜開眼時，眸中已無半分雜質，隻有純粹的劍道光芒在流轉，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柄劍，一柄曆經萬載淬煉的絕世好劍。
    “今日得見真意，縱死無憾。” 他輕聲道，語氣裏滿是敬畏。
    那灰袍青年看著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光屑，消散在白光中。
    九天青衣對著他消失的方向，鄭重地躬身一拜，這位不知名的前輩，相當於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劍道大門。
    就在這時，四周的白光開始劇烈晃動，空間仿佛要崩塌一般。
    九天青衣隻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意識瞬間被拉扯著下沉。
    “噗 ——”
    他猛地睜開雙眼，劇烈地咳嗽起來，口中噴出一口帶著黑色雜質的淤血。
    眼前不再是白茫茫的空間，而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天空是灰蒙蒙的，地麵布滿龜裂的紋路，空氣中沒有絲毫靈氣，隻有死寂與荒涼，連風都帶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這是…… 哪裏？” 九天青衣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巨大的黑石上，赤心劍就插在旁邊的石縫裏，劍身的金紋比之前更加璀璨。
    他內視己身，頓時愣住，靈台境九重！
    不僅如此，體內的靈力變得更加凝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圓潤如意的韻味，尤其是對劍道的感悟，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那些基礎劍式早已刻進了靈魂深處。
    “原來那不是幻覺……” 九天青衣握緊赤心劍，劍身在他手中輕輕嗡鳴，仿佛在回應他的心意。
    九天青衣雖踏入靈台境九重，體內靈力卻如死水般沉寂，靈海更是枯寂得不見一絲波瀾。
    識海中，五髒六腑對應的神隻虛影黯淡無光，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埃，空有境界，卻連一絲靈力都調動不起，與凡人無異。
    “你這小子，總算舍得醒了。” 無象源燈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燈焰比之前亮了些許，卻依舊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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