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聞笛音嫋嫋,探源起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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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林深處的暮色仿佛浸透了墨汁,蘇禦的靴底碾碎半截枯枝時,血痂碎屑正順著指縫簌簌飄落。
    金紅靈力纏繞的紋路在頸側明滅,像某種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他忽然停步,龍血沸騰的轟鳴聲中,竟能清晰聽見後方三尺外星靈仙子睫毛顫動的簌響。
    "東南三裏。"玄風長老甩動破碎的袖口,卦簽灰燼在掌心凝成箭頭,"但卦象顯示坎水離火相衝,當以......"
    "等你算完方位,吹笛人早跑了!"炎陽真人掌心的火種突然暴漲,映得右臉三道舊疤如赤蛇扭動。
    他扯斷腰間酒葫蘆的係繩,仰頭飲盡時喉結滾動如擂鼓,"蘇小子,你該不會真信這老烏龜......"
    話音未落,整片腐葉堆突然騰起青煙。
    蘇禦劍鞘橫掃,勁風掀開的落葉背麵竟布滿細小齒痕。
    他屈指輕彈劍穗,七枚龍鱗狀的玉墜突然懸空震顫,在眾人頭頂織出淡金結界。
    星靈仙子腕間的殘玉隨之嗡鳴,北鬥陣紋順著她染血的指尖爬上結界。
    "十二時辰內,這是第三次。"玄風長老捏碎傳訊玉簡的動作稍滯,道袍下擺無風自動,"對方對我們的行進速度了如指掌。"
    蘇禦突然將佩劍插入腐殖土,龍吟般的顫音震得霧中小劍盡數崩散。
    他食指抹過劍鋒帶起的血珠,在結界上畫出扭曲的圖騰:"既然被看透,不如請君入甕。"血圖騰碰觸結界的刹那,方圓十丈突然亮如白晝,無數透明劍影在強光中顯形——竟全是倒懸的竹葉。
    炎陽真人突然悶哼著捂住心口,三昧真火的紋路順著脖頸爬上耳垂:"笛聲在改道!"他甩出的火種撞在結界上,燒出個拳頭大的破洞。
    東南方的霧靄深處,隱約傳來玉器相擊的清脆聲響。
    星靈仙子忽然踉蹌著抓住蘇禦的袖口。
    她繡著星紋的軟靴正陷進泥沼,北鬥陣紋在足底明滅不定。"等等......"她扯斷腰間絲絛係住傷口,染血的玉佩突然射出一道銀光,"這些霧氣在模仿我們的靈力波動!"
    仿佛印證她的話語,結界外的透明小劍突然開始複製眾人招式。
    玄風長老的道家符咒,炎陽真人的三昧真火,甚至蘇禦劍氣中的龍影,都在霧中詭異地重現。
    更可怕的是,複製的招式威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
    "是回音陣。"蘇禦突然揮劍斬斷自己一縷鬢發,發絲墜地的刹那竟化作三條赤鱗小蛇,"但對方犯了個錯誤。"他抬腳碾碎蛇頭,爆開的血霧中浮現出細若遊絲的金線,這些金線如同活物般鑽入地底,"既是回音,必有本源。"
    炎陽真人突然暴喝一聲,整個人化作火球撞向結界。
    玄風長老的龜甲碎片卻搶先一步嵌進地麵,在火球即將破界的瞬間,卦象幻化的水幕與真火相撞,蒸騰的霧氣中突然顯出一條由月光鋪就的小徑。
    "子時三刻,月華引路。"玄風長老的道冠被氣浪掀飛,白發散亂如銀瀑,"但這條路......"
    蘇禦已經踏上月光小徑。
    他背後的龍尾虛影突然實質化,掃過之處的地麵泛起細密冰霜。
    星靈仙子留下的血跡在冰麵上蜿蜒成符,每滴血珠都映出霧中某處不自然的扭曲。
    當第七滴血珠炸裂時,整片古林突然寂靜。
    連此起彼伏的蟲鳴都消失無蹤,唯有眾人的心跳聲在結界內轟鳴。
    蘇禦劍尖垂下的血線突然繃直,指向某棵表皮龜裂的千年古樹——樹洞深處,半片逆生的紅葉正在滲出血色露珠。
    炎陽真人掌心的火種突然失控般暴漲,將他整條右臂包裹在烈焰中。
    玄風長老的卦簽在袖中自發排列,竟拚出個猙獰的"凶"字。
    星靈仙子的北鬥陣紋突然轉向,七顆光點全部對準蘇禦的後心。
    而蘇禦正凝視著那滴將落未落的血露。
    在那顫巍巍的猩紅之中,他看見自己的瞳孔正在變成豎狀金紋,更看見血露裏轉瞬即逝的——半截碧玉笛身上纏繞的鎖鏈紋路。
    地麵忽然傳來細碎的摩擦聲,像是無數鱗片擦過腐葉。
    星靈仙子腕間的玉佩毫無征兆地裂開蛛網狀細紋,北鬥陣紋的光點開始順時針旋轉。
    玄風長老的道袍無風自動,袖中卦簽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仿佛有看不見的利爪在抓撓竹片。
    而這一切聲響,都比不上霧靄深處突然響起的、第二聲截然不同的笛音。
    第二聲笛音撕裂濃霧的刹那,無數碧鱗靈蛇從腐葉堆裏暴起。
    這些通體透明的蛇妖遊動時竟能折射月光,鱗片摩擦發出的金石之音與笛聲形成詭異共鳴。
    蘇禦劍鋒剛斬斷三條襲向星靈仙子的蛇頭,就感覺腳踝傳來刺骨寒意——三條靈蛇正順著冰霜攀上他的龍尾虛影。
    "坎位!"玄風長老甩出龜甲,爆開的卦象水幕堪堪擋住撲向炎陽真人的蛇群。
    老道雪白的須發間突然鑽出數條靈蛇,獠牙刺入皮膚的瞬間竟化作青煙消散——原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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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陽真人左掌拍地,三昧真火呈扇形蔓延。
    被火焰灼燒的靈蛇非但沒有焦黑,反而褪去透明軀殼,露出內裏銀絲纏繞的骨架。"他娘的!"他右臂殘留的火紋突然逆流,在肘關節處凝成火麒麟圖騰,"這些畜生能吞噬靈力進化!"
    蘇禦突然旋身將星靈仙子護在身後。
    他脖頸處的金紅紋路突然暴起,龍鱗狀靈力順著脊椎遊走到劍鋒,將襲來的蛇群凍成冰雕。
    冰晶墜地碎裂時,他瞥見靈音童子正用玉笛輕點蛇頭——那些凶悍的靈蛇竟溫順地繞過少年腳踝。
    "東南巽風!"星靈仙子突然嬌喝,她染血的指尖在蘇禦後背急畫符咒。
    北鬥陣紋透過衣料滲入皮膚,蘇禦頓覺眼中世界蒙上淡銀色——這才看清每道蛇影末端都連著笛聲凝成的絲線。
    絲線另一端沒入霧靄,正隨著第二聲笛音劇烈震顫。
    蘇禦突然將佩劍倒插地麵。
    龍吟聲裹挾著冰晶衝天而起,在結界頂端炸成千萬光點。
    強光照射下,靈蛇透明的軀幹裏浮現出細若蠶絲的金色脈絡——這些脈絡竟與蘇禦頸側的龍血紋路有七分相似。
    "焚天!"炎陽真人趁機咬破舌尖,精血混著真火噴出。
    火浪席卷之處,靈蛇體內的金絲發出琴弦崩斷的脆響。
    玄風長老的道冠突然自行解體,十二枚玉簪在空中拚成八卦陣,將潰散的笛聲絲線盡數吸入陣眼。
    靈音童子忽然輕笑出聲,玉笛在掌心轉出個碧色光輪。
    正要潰逃的蛇群突然僵直,蛇瞳中浮現出與少年笛身相同的鎖鏈紋路。
    蘇禦後頸龍鱗驟然發燙,某種血脈深處的共鳴讓他劍鋒不由自主指向靈音童子。
    "小心!"星靈仙子突然扯動蘇禦的腰帶。
    三條漏網之蛇擦著他耳畔掠過,獠牙在龍鱗紋路上刮出火星。
    少女因用力過猛跌進他懷中,發間星砂蹭過他鎖骨時,北鬥陣紋竟與龍血靈力自發交融。
    蘇禦攬著星靈仙子旋身避開蛇襲,突然發覺少女染血的玉佩正泛著詭異藍光。
    那些沾染她血跡的冰麵,不知何時爬滿了與蛇瞳相同的鎖鏈紋樣。
    他劍穗上的龍鱗玉墜突然齊聲長吟,震得靈音童子連退三步。
    "子時過了。"玄風長老突然捏碎卦簽,爆開的灰燼在空中凝成血月圖案。
    原本潰散的霧氣突然實質化,凝結成無數笛孔狀的漩渦。
    炎陽真人掌心的麒麟火紋開始逆流,灼得他整條右臂青筋暴起。
    蘇禦突然將星靈仙子推向玄風長老,反手斬斷自己一縷發絲。
    發絲落地化作三條赤鱗小蛇,竟與襲擊眾人的靈蛇撕咬在一起。
    他趁機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劍身畫出北鬥七星:"既然是回音,就讓它們聽聽真正的龍吟!"
    劍鋒刺入冰麵的刹那,整片古林的陰影開始扭曲。
    蟄伏在腐葉下的百年樹根破土而出,在眾人四周交織成囚籠。
    靈音童子突然吹響玉笛,原本潰散的蛇群重新凝聚,這次每片蛇鱗都浮現出蘇禦的龍鱗紋路。
    星靈仙子突然割破手腕,血珠灑在北鬥陣紋上。
    銀光暴漲中,她染血的發帶無風自動:"這些蛇在複製蘇公子的血脈之力!"話音未落,三條巨蛇已突破火牆,額生龍角的蛇頭狠狠撞向結界。
    炎陽真人突然撕開衣襟,心口處的舊傷疤竟睜開第三隻眼。
    熾白火光從豎瞳中迸射,將撲來的蛇群燒成灰燼。"老子看你能複刻多少!"他狂笑著捶打胸口,每捶一次火勢就暴漲三丈,但右臂皮膚已開始碳化脫落。
    蘇禦突然躍至半空,劍鋒劃過自己頸側龍紋。
    金紅血珠灑落的瞬間,整片冰麵映出萬千龍影。
    當血珠與冰麵接觸的刹那,所有複製蘇禦力量的靈蛇突然抽搐,體內金絲如琴弦般根根崩斷。
    靈音童子玉笛上的鎖鏈紋路突然滲出血珠。
    少年首次露出驚惶神色,轉身欲逃時發現退路已被卦象水幕封鎖。
    玄風長老的道袍鼓脹如帆,袖中飛出三百六十枚卦簽,每枚簽文都映出少年笛身上的隱秘符文。
    "現在可以說說..."蘇禦劍尖抵住靈音童子喉結,突然感覺腳下地麵開始震顫。
    某種古老鍾聲穿透霧氣,震得所有人靈力滯澀。
    星靈仙子腕間玉佩徹底碎裂,飛濺的玉屑在空中拚出半闕殘譜。
    笛聲毫無征兆地斷絕。
    籠罩古林半月的濃霧突然沉降,在眾人腳下鋪就白玉長階。
    階上每塊方磚都刻著逆生的楓葉紋,葉脈中流淌的卻不是露水,而是凝固的月光。
    長階盡頭,巍峨宮殿的飛簷刺破夜幕,簷角銅鈴無風自鳴,奏的正是先前笛聲的變調。
    蘇禦劍鋒微顫,發現靈音童子不知何時已化作青煙消散,唯留半截碧玉笛身插在冰麵。
    他彎腰欲拾,那笛子卻突然沉入冰層,隻在表麵留下鎖鏈狀裂痕。
    裂痕蔓延至星靈仙子足下時,少女突然按住心口,北鬥陣紋在她鎖骨處凝成血色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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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碰地磚!"玄風長老甩出龜甲,卦象水幕卻在下墜途中被月光凍結。
    炎陽真人殘存的火種忽明忽暗,映出階旁石碑上逐漸浮現的銘文——那字跡竟與蘇禦頸側龍紋如出一轍。
    星靈仙子忽然握住蘇禦執劍的手。
    她指尖的星砂滲入對方虎口傷痕,在相觸的皮膚上烙出北鬥圖案:"這宮殿...在呼喚我的血。"她染血的裙裾無風自動,每道血痕都在月光下舒展成楓葉脈絡。
    蘇禦反手扣住她顫抖的指尖,龍鱗紋路順著手臂爬上少女腕間枷鎖。
    當金紅靈力與銀藍陣紋交融的刹那,宮殿大門上的銅獸首突然睜開雙眼。
    那對石雕瞳孔中流轉的,赫然是蘇禦化為豎瞳的金眸,與星靈仙子染上血色的北鬥星紋。
    炎陽真人突然悶哼著單膝跪地,碳化的右臂碎成火星。
    他左掌拍地激起真火,卻在觸及月光階的瞬間被某種力量反噬,掌心浮現出與靈蛇體內相同的鎖鏈印記。"小子..."他盯著蘇禦後心逐漸成型的龍影,"這鬼地方認得你的血脈。"
    玄風長老的道簪盡數崩斷,白發在月光中根根染霜。
    老道盯著自主排列的卦簽,聲音首次透出驚懼:"坎上離下,火水未濟..."他袖中珍藏的千年龜甲突然裂開,縫隙中滲出的不是血,而是帶著龍涎香氣的金液。
    蘇禦劍尖垂下的血珠突然懸浮,在月光牽引下飄向宮殿大門。
    當血珠觸及青銅獸首的刹那,門縫中溢出的不是腐朽氣息,而是令人戰栗的、新鮮至極的龍血芬芳。
    星靈仙子的北鬥枷鎖突然收緊,在她雪白脖頸勒出血痕,那傷痕竟與門環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五十步外的宮殿深處,傳來鎖鏈掙動的鏗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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