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葉靖川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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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府和祁家一樣,由兩個相連的三進院子組成。
    一邊是府衙,一邊是府邸。
    葉初棠到的時候,宋景寧正在準備外出的行囊。
    她將從空間拿出來的肉幹放在桌上。
    “兄長,你這趟出門時間比較長,不僅要多帶些衣裳,幹糧和常用的藥材也一定要備好。”
    “初兒放心,子規都安排妥當了,你先坐,我馬上就收拾好了。”
    “不著急,你打算怎麽處置葉靖川?”
    宋景寧並沒有被“葉靖川”三個字影響,收拾著要帶走的外衣。
    “葉靖川的身體油盡燈枯,活不了多久了。”
    祁府的人將葉靖川送到監牢後,發現他病得很重,渾身抽搐。
    獄卒擔心葉靖川還沒接受審訊就死在牢裏,請了大夫給他看診。
    葉靖川瘦骨嶙峋,凍傷嚴重,身體也虧空得厲害,還染了肺病,命不久矣。
    葉初棠對葉靖川將死之事並不在意。
    隻好奇他為何一個人出現在祁府門口。
    “押送他的官差呢?”
    “一會去牢裏問問就知道了。”
    宋景寧猜測,應該那幾個官差不想頂著狂風暴雪去臨州城,就將僅剩的兩個陳家人和葉靖川扔了,然後報病逝,南下回京去了。
    他收拾完衣裳,對子規說道:“準備晚膳,豐盛些。”
    “是,公子。”
    葉初棠知道宋景寧要留他下來吃晚飯,沒有反對。
    兩兄妹去了府衙的地牢。
    地牢陰冷刺骨,剛進來,露在外麵的肌膚就汗毛倒立。
    越往裏走,黴味和血腥味就越濃。
    宋景寧見葉初棠蹙眉,說道:“地牢的環境不好,要不將葉靖川帶到公堂去審?”
    “不用,有些話不方便在公堂上說,走吧。”
    葉靖川因病重,關押牢房的環境相對還不錯。
    有床板,有稻草,還有發黴的厚被子。
    他如今發著高熱,昏迷不醒,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葉初棠給葉靖川把脈的時候,發現他瘦得隻剩皮包骨,皮膚上還有一些青紫的痕跡。
    有磕碰傷,也有凍傷。
    她把完脈,看向宋景寧,“的確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宋景寧蹲在葉靖川身邊,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意,可見燒得有多厲害。
    “葉靖川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兄長放心,我不會讓他死得這麽痛快,我們得讓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啊。”
    葉初棠笑著說完,從懷裏拿出牛皮包,打開。
    她取出銀針,往葉靖川的心口紮了三根,然後將他的頭紮成了刺蝟。
    沒多久,蓬頭垢麵的葉靖川就醒了過來。
    他覺得心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燒得嗓子冒煙,渾身酸軟難受。
    “水……我要喝水……”
    宋景寧撥開擋住葉靖川雙眸的髒發。
    “想喝水,等著。”
    他離開監牢,去了水牢一趟。
    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水瓢,瓢裏裝著發臭的黑水。
    水瓢傾斜,淋在了葉靖川紮滿銀針的頭上。
    冰冷惡臭的水讓葉靖川打了個寒顫,瞬間清醒。
    “啊!好冷!”
    說話時,他的牙齒都在打架。
    宋景寧看著被淋了髒水的銀針,對葉初棠說道:“初兒,等從監牢出去,我賠你一副上好的銀針。”
    葉初棠笑著道:“那我就先謝過兄長了。”
    兩人的對話讓葉靖川瞪大雙眸。
    髒水流進眼眸,刺激得他不停地流淚,他卻無暇顧及,直勾勾地盯著宋景寧。
    “你就是我兒子,對不對?”
    說著,他掙紮著想要起身, 卻因高燒而身體無力,動不了。
    宋景寧扔了水瓢,緩緩蹲下身,看著著急不已的葉靖川。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和你說實話。”
    葉靖川現在急於知道答案,連忙點頭,“你問。”
    “押送的官差呢?陳家人呢?你為何會一個人出現在祁府?”
    說起這個,葉靖川就氣憤不已。
    “哼!那幾個官差就是畜生!”
    自從護國軍和押送的官差分開後,葉靖川才知道流放的日子有多難熬。
    官差對他和陳家人非打即罵,還不給吃飽。
    加上天氣寒冷,沒多久,他和陳家人都病倒了。
    即便如此,官差隻要能趕路,就不會讓他們休息。
    其中一個陳家人沒能挺過風寒高熱,過世後被扔在了野外,從名單上劃去了名字。
    而葉靖川和僅剩的陳家人隻能拖著病體趕路。
    後來大雪來襲,押送的官差故意繼續上路,在冰天雪地裏將他們扔了。
    然後以病逝的理由劃去了流放名單上的名字,南下回京。
    之所以不將他們直接殺了,是怕毀屍滅跡不幹淨,被人發現端倪。
    而將病重的他們扔下,是篤定他們活不下來。
    結果他們命大,渾渾噩噩地在風雪裏走了兩三天後,被一個獵戶給救了。
    獵戶通一些醫理,葉靖川勉強保住了命,但他的身體徹底垮了。
    而陳家人卻沒扛過去。
    後來雪停,天暖,路通。
    仁至義盡的獵戶將葉靖川趕出了門。
    葉靖川無處可去,一路乞討,曆經千辛萬苦來到了天山郡。
    他將宋景寧想知道的事說完後,急忙問道:“你就是我的兒子,對不對?”
    宋景寧唇角上揚,扯出一抹冷笑。
    “對,我就是那個被你扔到河裏,僥幸活下來的嫡長子。”
    葉靖川被關押在監牢的最裏麵,無論談什麽,都不會被別人聽見。
    他聽到宋景寧的回答後,突然有了力氣,艱難地坐起身。
    “景寧,我當時以為你死了,才會扔了你,不是有意的。”
    葉初棠笑出聲。
    “不是有意的,卻沒有好好安葬,而是怕早夭的兄長給家裏帶來災難,直接水葬了事。”
    葉靖川被堵得說不出話,好一會才反駁。
    “自古以來,早夭的孩子……”
    宋景寧打斷他的話。
    “不說別的地,就說京城的達官貴人,多少早夭的孩子葬在了祖墳,入了族譜,牌位進了祠堂,你應該比我清楚。”
    “說到底,你不過是利用完了母親,樂得殺妻殺子奪家產,再靠將妾室扶正來登高位!”
    “葉靖川,你殺了我一次,生恩我已經還了,就算將來我的身份曝光,離開宋家,我也隻會姓唐。”
    “你這輩子注定斷子絕孫,死後被扔亂葬崗,沒人收屍安葬,沒人燒紙摔盆,也沒人會祭奠你!”
    他的聲音越說越大,葉靖川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噗!”
    葉靖川氣急攻心,一口血噴出,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死死地盯著宋景寧,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宋景寧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葉靖川。
    “你一個流放逃犯,還汙蔑朝廷命官,五日後菜市口斬立決!”
    葉靖川聽到這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竟然要弑父!不怕遭天譴嗎?”
    葉初棠蹲下身,一邊拔葉靖川身上的銀針,一邊借機折磨他。
    “兄長不過是在按律法辦事,怎會遭天譴?倒是你,做了那麽多的惡,如今都是報應。”
    葉靖川被葉初棠折磨的慘叫連連。
    “孽子!孽女!”
    “彼此彼此,反正你也不是什麽慈父!”
    葉初棠拔完銀針,葉靖川便如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出氣多進氣少,體溫逐漸流失。
    葉靖川很清楚,若沒人給他醫治,他熬不過今晚。
    於是,不想死的他,連忙轉換態度,求葉初棠。
    “初兒,我不是逃犯,我也沒有汙蔑宋景寧,看我養了你十多年的份上,你救救我。”
    葉初棠聽到這話,抬頭看向宋景寧。
    “兄長,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這人渣說。”
    宋景寧並不擔心葉靖川會對葉初棠不利,點了點頭。
    “初兒,我在監牢的入口處等你,牢裏冷,別待太久。”
    “知道了兄長。”
    宋景寧離開後,葉初棠嘲弄地看著葉靖川。
    “你虐待了十幾年的女兒,已經死了。”
    葉靖川還以為葉初棠想表達,她已經和他斷親,不再是他女兒。
    “初兒,斷親斷的關係,不是血緣!”
    “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是,被你養在鄉下莊子,受盡折磨和苦楚的嫡長女葉初棠死了。
    你不會真的相信我遇到了什麽隱士高人,並成功瞞過孔茹眼線的監視,偷學了一身本事吧?
    你的親生女兒,在你去鄉下接她之前,就被劉家三口逼得撞牆而死,她的遺願是讓葉家家破人亡!
    現在,你知道葉家為何會從高處跌落,無人生還了嗎?因為我在完成葉初棠的遺願。”
    葉初棠的話,讓葉靖川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眼也不眨地盯著葉初棠,想要找出她說謊的證據。
    結果腦海裏浮現的記憶,全都驗證了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兒。
    一個在鄉野長大的泥腿子,時時刻刻被下人盯著,還被壓榨和欺負。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不可能會醫術,不可能會武功,不可能通詩文,更不可能懂權謀。
    可她偏偏什麽都會!
    從皇城到北辰國,再到鄰國,都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葉靖川被氣得又吐了一口血,臉色越發的灰敗。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怒吼道:“為什麽要告訴我真相?你是誰?”
    葉初棠撿起地上髒兮兮的銀針,紮毀了葉靖川的聲帶。
    她站起身,笑盈盈地看著葉靖川。
    “我是誰?我也叫葉初棠,來自另一個時空。”
    “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我要你懷揣著無法說出口的秘密,死不瞑目!”
    葉靖川瞪大眼睛,努力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急得用髒兮兮的指甲摳地麵,想要留下關於葉初棠身份的隻言片語。
    葉初棠靜靜地看著葉靖川發瘋。
    等他摳出一句話後,她立刻用土係異能將其消除。
    葉靖川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摳出的字瞬間消失,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他想要說話,卻連“啊”都喊不出來。
    葉初棠又道:“再告訴你一個真相,‘鬼盜’就是我。”
    說完,她卸了葉靖川的四肢,離開監牢。
    葉靖川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四肢被卸,痛得暈了過去。
    葉初棠用餘光看到後,沒有理會。
    她來到監牢門口,對等候已久的宋景寧說道:“葉靖川扛不過今晚。”
    監牢的溫度本來就低,夜晚更是寒涼。
    油盡燈枯的葉靖川,扛不了一晚。
    宋景寧沒想到葉靖川這麽快就會死,但他一點也不在意。
    “死了就扔亂葬崗,給野狗當吃食。”
    說完,兩兄妹離開了監牢。
    回到前院正廳,宋景寧說道:“初兒,等江山穩固,我們下一趟江南,唐家看看吧。”
    葉初棠點頭,“好,若唐家值得,我會幫他們恢複昔日榮光。”
    唐家的家產在被葉靖川抄沒後,內鬥嚴重,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我們兄妹一起。”
    宋景寧剛說完,門房就來通報。
    “大人,陳姑娘登門求見。”
    宋景寧想不通陳若雲為何會來見自己。
    但她已經登門,總不好趕她離開。
    “帶她過來吧。”
    “是,大人。”
    門房離開後,葉初棠站起身。
    “兄長,你們聊,我去後花園走走。”
    宋景寧點了點頭。
    “逛累了就去寧初院休息,晚膳做好了,我去叫你。”
    他不知道陳若雲找自己有什麽事,怕她聊的話題不方便葉初棠聽。
    “好,我先走了。”
    陳若雲到正廳的時候,葉初棠已經離開。
    宋景寧請她坐下後,直白地問道:“陳姑娘是來辭行的嗎?”
    他知道陳家母女明日要回臨州城了。
    陳若雲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搖了搖頭。
    “不是,宋公子之前提的條件,我能答應了。”
    宋景寧:“……”
    這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陳若雲見他呆住,打趣道:“怎麽,宋公子要反悔?”
    宋景寧回神,再次搖頭。
    “沒有,我隻是沒想到陳姑娘會突然改變主意,如果你想好了,確定能做到我提出的條件,我會娶你。”
    這次輪到陳若雲搖頭了。
    “嫁娶是你情我願的事,宋公子有條件,我也有,相互能做到,方可成婚。”
    宋景寧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陳姑娘有什麽條件,請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