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下班鍾聲響起。
    車間裏的工人，魚貫而出。
    “南易，南易。”梁拉娣俏臉上滿是笑容，攔下南易：“明天中午，咱們廠裏弄啥硬菜？”
    “嗐！”南易擺了擺手：“我還以為啥大事呢！”
    “你去看黑板報啊，接下來三天的菜，都寫在黑板報了。”
    梁拉娣看向黑板報的方向，果然，那邊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一群人。
    不過，她找南易，可不單單隻是為了打聽菜色。
    “南師傅，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南易點了點頭，就欲繞過她。
    可梁拉娣依舊攔在他麵前。
    “梁拉娣，你還有什麽事？”
    梁拉娣扁了扁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南易師傅，你也知道，我一個寡婦，帶著四個孩子。”
    “你看，你那個午飯的票，能不能勻我兩張？”
    “這你別找我啊。”南易搖了搖頭：“這肉菜的票，不歸我管。”
    “那是歸誰管？”
    “陳科長。”
    “明天上午就發票了，陳科長管。”
    梁拉娣點了點頭，嘿笑道：“南易師傅，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看..你那票，能不能借我？”
    “你放心，我不白拿你的票，我手活兒好。”
    “你衣服要是有哪裏破了，需要縫補，姐一準給你縫得跟新的一樣！”梁拉娣拍著胸脯保證道。
    南易連連搖頭：“可別，我衣服給你縫補，廠裏的人不知道要咋嚼我舌根呢！”
    南易說完，逃跑似得，繞過梁拉娣朝著家裏跑去，他一方麵是怕廠裏人說閑話，另一方麵，他可想著要把明天的肉菜，獻殷勤送給丁秋楠呢。
    梁拉娣看著他的背影，氣憤地跺了跺腳，隨即，她眼珠子轉了轉，陳建安發票，那自己，晚上是不是可以去找找他？
    .........
    機修廠，黑板報前，烏泱泱地圍著一群人。
    “上頭寫啥？”
    “是啊，我看不懂，誰給我說說。”
    “嘿，李老拐，你看不懂你還跟人圍過來？”
    “你看得懂？”
    “看不懂。”
    “那不就得了，你不也圍過來。”
    寫黑板報的人員，大聲喊道
    “第一天，肉沫燉粉條，豬雜大燴菜。”
    “第二天，蘿卜燉肉，涼拌肉皮凍。”
    “第三天，排骨大骨燜土豆，五花肉炒白菜”
    “好！”
    “好！”
    工人們連連叫好，掌聲不斷，三天，天天見肉，那可美了。
    幾名人事科小姑娘，站在外圍，聽著裏頭的喊聲，一名女子激動的拍著喬雅琴的肩膀。
    “雅琴，你聽，都是你愛吃的菜。”
    “聽說啊，這菜是那陳科長安排的。”
    “你說，他是不是專門照顧你的口味？”
    喬雅琴連連搖頭：“人家陳科長，連我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都不認識我這人，怎麽可能安排我愛吃的菜色。”
    一名人事姑娘眨了眨眼，低聲道：“是圓的，很圓，很圓。”
    喬雅琴愣了愣，旋即看她盯著自己的胸口，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偉岸，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秀娟，要死啊你！”
    “咯咯！”幾名人事科的女子嬉笑著。
    ...........
    梁拉娣推開屋門。
    “娘！”4
    大毛，二毛。三毛，秀兒四個孩子眼前一亮，齊齊喊了一聲，圍在梁拉娣身邊。
    梁拉娣美眸中滿是慈愛，挨個摸了摸頭。
    “娘，我聽說，廠裏來了個神通廣大的科長。”
    “對對，聽說今天，尋回來一頭豬，吸溜。”三毛說著吸溜了一下口水。
    “娘...我們明天有肉吃嗎？”秀兒拉了拉梁拉娣的衣角，她抬起頭，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中，滿是渴望。
    “秀兒！”大毛板著臉，低聲嗬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娘！”大毛看了看梁拉娣：“我們不吃肉。”
    秀兒扁了扁嘴，眼眶中淚水打著轉。
    梁拉娣笑著蹲下身，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明天，娘一定讓你們吃上肉。”
    “娘...”大毛喊了聲！
    “沒關係的！”梁拉娣擺了擺手：“娘有辦法。”
    “好了，娘先做飯。”她說著係上圍巾，朝著廚房走去。
    從麵缸裏倒出玉米麵，想了一會，她略帶不舍地打開另一個小麵缸，裏頭裝著白麵，不過也是見底了。
    “算了，今天孩子開心，給他們加點白麵。”
    她打定主意，先撥出一部分玉米麵，那部分是她準備待會自己吃的，並不打算放白麵。
    客廳，大毛蹲下身子，摸了摸秀兒的頭，柔聲道：“秀兒！娘養活我們不容易。”
    “以後啊，想要啥跟哥哥說，哥哥給你想辦法。”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十歲的大毛對比棒梗，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秀兒點了點頭，撲進他的懷中，抽泣道：“哥哥..我..我就是想吃肉。”
    “別動歪心思！”梁拉娣正好走到客廳拿熱水，柳眉倒豎，板著臉道：“大毛，老娘告訴你，偷，搶，騙，一概不準。”
    大毛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你們也是！”梁拉娣看向其餘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點頭，梁拉娣這才滿意地回到廚房。
    .......
    晚間，月如圓盤，高掛空中。
    陳建安在食堂吃完中灶，嘴上叼著牙簽，伸著懶腰朝著宿舍院走去。
    他現在的級別，吃的是中灶，今天為了慶祝陳建安尋回一頭豬，晚上中灶做的是臘肉。
    “梁拉娣？”陳建安看著在自己院門口徘徊的女子，試探地喊道。
    “陳建安..不...陳科長。”梁拉娣美眸一亮。
    “你有事嗎？”
    梁拉娣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經濟煙，塞到他手中。
    陳建安茫然地看著手中八分錢一包的經濟煙，她..這是在給我送禮？
    想到這種可能，他嘴角不禁翹了翹，饒有興致地看著梁拉娣。
    “陳科長，不是什麽好煙，您賞臉。”梁拉娣笑了笑。
    陳建安微微點頭，摸了摸下巴：“所以，你送我這包煙，啥意思？”
    “明天，不是分肉菜票嘛。”梁拉娣眨了眨眼：“您能多分我兩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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