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宗寢房內，驚雷“轟”地炸碎雨幕，小青猛然從床上驚起，脫口發出驚恐的“啊！”聲。
    榻邊木窗被狂風撞得“哐當”晃響，她攥著冷汗浸透的床單，胸口劇烈起伏。
    “小青姐姐！”
    白糖趿拉著鞋撞開門，頭歪向一邊，
    “怎麽了？打雷而已嘛！”
    小青臉色慘白如紙，喉間發緊：
    “我夢見姐姐被鎖在一個大陣裏……他們抽走她的力量，造了個跟她一模一樣的怪物……”
    話音未落，窗外第二道雷“隆隆”滾過，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噩夢而已！”
    白糖擺擺手，揉著眼睛打哈欠，
    “墨韻姐姐可是有墨韻大哥的力量，還怕什麽破陣？快睡吧——明天還要看祭典呢！”
    他踢了踢滑落的被角，轉身時袍角掃過燭台，火苗“噗”地晃了晃。
    武鬆倚在門框上灌了口水，竹筒“咕咚”響：
    “別琢磨了，韻力強的人都愛做怪夢。”
    說完衝她晃了晃空竹筒，轉身消失在走廊陰影裏。
    “……”
    這時，海漂端著銅盆推門進來，盆底炭火映得她臉色柔和。
    溫柔的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其額頭冷汗，又指了指明月遞來的青瓷杯——杯中是加了蜜的薑茶。
    “慢慢喝……”
    明月蹲下身，托著杯底喂小青喝下，指尖的符紙紋路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
    大飛從窗口探進半個身子，帶起一陣風：
    “嗬嗬，俺守著窗呢，睡吧！”
    他龐大的身軀擋住窗外晃動的樹影，倒讓屋內多了幾分安穩。
    眾人離去後，屋內重歸寂靜。
    “那究竟預示著什麽呢”
    小青靠在床頭，望著案上搖曳的燭火。
    窗外暴雨漸緩，烏雲卻仍壓得極低，偶爾有電光閃過，將窗紙映成青灰色。
    她摸向枕邊的冰紋佩，指尖觸到熟悉的紋路，卻遲遲無法入睡。
    “姐姐，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遠處禁宮方向，隱約有琴弦振動的餘韻，混著雨滴敲打芭蕉的“沙沙”聲，在深夜裏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將她輕輕困住。
    ……
    第二天清晨，唱宗廊下的青銅風鈴在晨風中輕響，星羅班的小貓們陸續走進膳堂。
    “哇哦，真的好香啊！”
    白糖踮腳夠著蒸籠裏的桂花糖糕，鼻尖沾著點糯米粉：
    “大飛！給我留塊最大的！”
    大飛微微墊著腳，爪子勾著油餅袋子“嗬嗬”笑：
    “好，俺來給你拿”
    膳堂角落，“墨紫”正坐在雕花圓桌旁，青瓷碗裏的魚片粥冒著熱氣。
    她朝小青招手：
    “快來，今早的粥加了南海珍珠米。”
    陽光落在她發間，將新插的冰蘭簪子映得通透——那是小青去年親手磨的玉料，簪尾卻少了顆本該嵌著的小珍珠。
    小青攥著帕子走過去，目光下意識掃過“墨紫”腰間的霜華扇。
    扇柄上的冰紋靜靜凝固，不像往日隨韻力流轉時會泛出幽藍微光。
    “姐姐昨天夜裏……沒去禁宮吧？”
    她脫口而出，卻在觸到對方詫異的眼神時慌忙低頭，
    “我、我夢見你被雨淋濕了……”
    “傻話。”
    “墨紫”夾了塊醬菜放進她碗裏，指尖的溫度與平日無異，
    “昨夜我回來之後就睡下了，連窗子都沒開。”
    她忽然指著小青身後笑出聲，
    “瞧白糖那模樣，再搶下去該把蒸籠扣在頭上了。”
    “……”
    小青回頭，正看見白糖被大飛用翅膀按在桌上，丸子頭蘸著豆沙餡，逗得海漂“噗嗤”笑出聲。
    明月替大家添茶，青瓷壺嘴流出的琥珀色液體裏，隱約映出“墨紫”的倒影——那倒影的嘴角弧度，比本人慢了半拍。
    武鬆捧著茶碗坐下，碗裏飄著幾片醒神的薄荷葉：
    “祭典要申時才開始，吃完早飯陪我去演武場練練？”
    他壓低聲音，隻有小青能聽見，
    “今早路過禁宮，牆根的青苔有新踩過的痕跡。”
    “砰!”
    小青捏緊調羹，瓷勺碰到碗沿發出輕響。
    “墨紫”忽然按住她的手，指腹擦過她掌心的汗：
    “怎麽這麽緊張？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不，沒有，隻是不小心做了點噩夢!”
    膳堂外忽然傳來雀鳥驚飛的“撲棱”聲。
    小青抬頭望去，隻見唱宗宗主的紅綢正“簌簌”掃過遊廊，朝禁宮方向而去。
    紅綢末端係著的銀鈴輕響，混著“墨紫”此刻溫柔的嗓音，像極了昨夜夢中鎖鏈晃動的韻律。
    “快吃，涼了就不好喝了。”
    “墨紫”推來溫熱的粥碗，小青卻在觸到碗沿時猛地縮回手——那溫度，竟和昨夜夢中姐姐指尖的冰涼一模一樣。
    ……
    眾貓用完早膳時，唱宗宗主的紅綢已如活蛇般纏上膳堂門框。
    她笑意吟吟地拂袖：
    “哈哈，大家都吃飽了吧？那麽隨我去祭典大會上瞧瞧吧——今年的《傀儡謠》傀儡戲，可是新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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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白糖立刻蹦起來，糖葫蘆棍兒在指間轉得飛快：
    “早就等不及啦！聽說唱宗祭典的糖畫能拉出三尺長的絲！”
    他戳了戳身旁的武鬆，後者正用袖口擦著哨棒，
    “臭屁精，你看宗主哪像被混沌侵蝕的樣子？就算真有問題，憑咱們星羅班——”
    “丸子。”
    武鬆忽然壓低聲音，棒子“砰”地磕在青石磚上，
    “別把混沌想得太簡單。”
    他目光掃過前方“墨紫”隨步輕晃的霜華扇，扇柄冰紋依舊凝固如死物，
    “尤其是她……”
    “切，膽小鬼！”
    白糖甩著丸子頭往前跑，卻在經過“墨紫”身側時忽然頓住——她鬢角的冰蘭簪子，此刻竟在晨光中滲出淡淡灰霧，像極了被混沌汙染的蛛絲。
    “嗯?”
    一行人穿過九曲回廊時，小青始終落後半步。
    她盯著“墨紫”發間晃動的玉簪，想起昨夜夢中那道同樣歪斜的簪影——那時姐姐被鎖鏈吊在血紋陣中，碎發間插著的正是這支簪子，簪尾還掛著半片帶血的冰蘭花瓣。
    “小青？”
    “墨紫”忽然轉身，袖口掃過廊柱上的符文，
    “一會傀儡戲開場，你坐我右邊好不好？記得小時候你最怕傀儡頭套，總往我懷裏鑽。”
    她笑得溫柔，眼底卻有一絲異光閃過，恰似深潭裏突然翻湧的暗流。
    唱宗宗主停在祭典廣場入口，紅綢“刷”地展開，露出廣場中央巨大的傀儡戲台。
    台上二十四具傀儡早已列隊完畢，每具傀儡的衣擺上都繡著與“墨紫”耳墜相同的紅綢紋路。
    白糖吹了聲口哨：
    “哇！這些傀儡比我們咚鏘鎮的戲班子氣派多啦！”
    “那是自然。”
    宗主抬手拂過最近的傀儡麵頰，傀儡眼瞳突然泛起紅光，
    “唱宗的傀儡戲，向來是貓土一絕……尤其是今天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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