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心底的鎖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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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暴雨如注,將武家祠堂澆成一座血色囚籠。
    武崧跪在浸透血水的青石板上,指甲深深摳進石縫,看著灰灰的身軀在誅邪符咒的紅光中寸寸瓦解。
    “為什麽會這樣……”
    那三根曾調皮卷起桂花糕的尾巴,此刻正像被火焰吞噬的蛛網,在執法隊員狂熱的高呼裏化作齏粉。
    \"停下!\"
    雲白突然掙脫兩名執法隊員的鉗製,尾羽炸開刺目的青光,如破碎的羽翼般護在武崧身前。
    她的玉笛橫在胸前,笛身上的韻紋與符咒的紅光激烈碰撞,
    \"你們口口聲聲維護規矩,可這分明是屠殺!\"
    話音未落,三根刻滿誅邪咒的哨棒狠狠砸在她背上,青色的血順著尾羽滴落,在地麵暈開詭異的紋路。
    “啊——”
    武崧渾身劇震——灰灰消散的最後一刻,嘴角竟真的揚起一抹弧度,琥珀色的眼睛裏映著他的身影,像是要把這份溫暖永遠刻進靈魂。
    隨著最後一聲微弱的\"喵嗚\",紫色血霧騰空而起,與暴雨轟然相撞,在眾人頭頂炸開一朵妖異的花。
    \"為什麽?!\"
    武崧瘋了似的衝向刑台,卻被宗主的盤龍哨棒橫掃在地。
    金屬撞擊聲中,他的額頭重重磕在石階上,鮮血順著鼻梁滴落在灰灰殘留的鱗片上,
    \"他教我用韻力畫星星!在我被罰跪時用尾巴給我取暖!這樣的生命,憑什麽該死?!\"
    \"因為異貓是混沌的孽種!\"
    宗主的怒吼震得祠堂梁柱簌簌作響,龍頭哨棒上的符咒迸發刺目金光,
    \"打宗的規矩容不得半點褻瀆!\"
    執法隊員們的哨棒如毒蛇般纏住雲白,將她拖向刑台邊緣,而她仍在奮力嘶吼:
    \"規矩不該成為殺戮的借口!武家的剛正,不該是這樣的!\"
    “不,不要這樣——”
    武崧蜷縮在泥濘裏,看著雲白被按在灰灰消逝的地方,她倔強的眼神與灰灰最後的笑意重疊。
    “啊——”
    雨水衝刷著他臉上的血淚,腰間碎裂的紫藤花結硌得肋骨生疼,可這些都比不上心裏那個巨大的空洞——他奉為真理的一切轟然倒塌,所謂的\"正義\"不過是裹著偏見的屠刀。
    ……
    當最後一片灰毛被雨水衝走,武崧終於明白:比混沌更可怕的,是打宗人眼裏燃燒的偏執之火。
    “哈,這就是打宗嗎……”
    他們用千年規矩編織成牢籠,將所有\"不同\"都視作異端,卻不知在斬殺異貓的同時,也殺死了自己心中的悲憫與善意。而他與雲白徒勞的反抗,不過是巨浪中兩片注定破碎的枯葉,在深淵邊緣,墜入永不見底的黑暗。
    ……
    灰灰消散後的第七日,武崧被拖進練武場時,雙腳還沾著祠堂前的血漬。
    族老們圍坐在觀武台,龍頭哨棒敲擊石板的聲響如同催命符。
    當他握起哨棒的手第三次顫抖著鬆開,武罡長老的怒吼震落廊下積雨:
    \"連最基本的招式都使不穩,武家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給我住手!”
    雲白衝進場中,尾羽卷住即將砸向武崧的懲戒哨棒。
    她的背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卻擋在少年身前昂然道:
    \"他需要時間!\"
    話音未落,武罡的龍頭哨棒已重重砸在她肩頭,青藍色的血珠濺在武崧蒼白的臉上。
    “啊……”
    “雲白,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也給我滾開……”
    ……
    深夜的柴房裏,武崧蜷縮在黴味刺鼻的草堆中,懷裏緊攥著灰灰遺留的琉璃珠殘片。
    月光透過破窗灑在他身上,映出脖頸處尚未愈合的鞭痕——那是昨日偷翻祠堂典籍,尋找異貓記載時留下的懲罰。
    他將臉埋進帶著灰灰氣息的舊披風,喉嚨裏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原來我們連存在過的證據,都要被抹去......\"
    “小崧……”
    雲白總會在三更溜進柴房,帶來摻著草藥的飯團。
    她尾羽上的傷痂在換藥時簌簌掉落,卻仍笑著用笛音為武崧驅散噩夢:
    \"我在修繕閣發現了古籍殘頁,百年前的打宗曾有位異貓客卿......\"
    話未說完,便被武崧粗暴打斷:
    \"那又如何?現在連提都不能提!\"
    少年抓起碎瓷片劃向牆壁,
    \"他們殺死了灰灰,用規矩做刀刃,用偏見當盾牌!\"
    ……
    三個月後的宗考大典,武崧的哨棒在演武場劃出淩亂弧線。
    當他在招式對決中突然棄棒跪倒,全場嘩然。
    武罡長老的龍頭哨棒重重拍在案幾上:
    \"武家嫡傳竟如此懦弱!\"
    宗主卻抬手製止了懲罰,渾濁的眼神掃過少年空洞的雙眼:
    \"讓他去吧,心已死的貓,留著也不過是具空殼。\"
    散場時,雲白追著失魂落魄的少年穿過雨巷。
    她扯住武崧沾滿泥漿的衣袖,尾羽拂過他空洞的眼睛:
    \"你以為灰灰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少年突然劇烈顫抖,將頭埋進她肩頭號啕大哭,淚水浸濕了她新換的繃帶。
    雨水混著鹹澀的淚水,衝刷著武崧臉上麻木的表情,他終於明白,打宗所謂的\"剛正\",不過是用千年規矩堆砌的囚籠,而他,永遠失去了那道願意照亮黑暗的溫暖光芒。
    ……
    武崧渾渾噩噩遊蕩在打宗街巷的第三十七日,簷角銅鈴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
    他木然抬頭,正撞見執法隊整裝待發的陣仗——十二根淬著誅邪符咒的哨棒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帶隊者腰間懸掛的琉璃珠串晃出細碎聲響,像極了灰灰曾珍愛的玩具。
    \"今日卯時三刻,迷霧林北坡。\"
    武罡長老拄著龍頭哨棒從他身側經過,故意壓低的聲音卻清晰落進耳中,
    \"那些偷生的異貓崽子,也該清一清了。\"
    老人渾濁的眼睛掃過武崧驟然繃緊的脊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你,你怎麽了?”
    “……”
    “別嚇師姐呀!”
    雲白深夜翻牆而入時,正見武崧攥著半塊發黴的飯團站在月光下。
    少年瞳孔裏燃燒著詭異的光,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們要去殺異貓,就在明天。\"
    他突然轉身,將灰灰留下的琉璃珠殘片狠狠砸向牆壁,
    \"原來我連做個旁觀者的資格都沒有!\"
    卯時的晨霧還未散盡,武崧躲在斷崖後的灌木叢中,目睹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執法隊員的哨棒如毒蛇般纏住一隻蜷縮的異貓幼崽,那幼崽的尾巴不過拇指粗細,卻在符咒灼燒下扭曲成駭人的形狀。
    \"記住,異貓的血必須放幹才不會作祟!\"
    為首者獰笑著將哨棒刺入幼崽腹部,溫熱的紫血濺在武崧臉上,比祠堂那日的雨更冷。
    “啊——”
    當幼崽最後的嗚咽消散在晨霧裏,武崧突然衝出藏身之處。
    他徒手抓住還在滴血的哨棒,指甲被符咒燙得焦黑也渾然不覺:
    \"夠了!你們到底還要殺多少......\"
    話音未落,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臉上,將他掀翻在布滿碎石的陡坡上。
    “身為嫡傳之子居然這樣藐視自己宗派的法律!”
    “你們幾個找死!”
    雲白的驚呼從身後傳來。
    武崧恍惚看見師姐的身影在執法隊的包圍中上下翻飛,尾羽上的青光卻始終護在他身前。
    \"武家竟養出這等忤逆子弟!\"
    武罡長老的龍頭哨棒擦著武崧耳畔砸下,
    \"睜大你的貓眼看看,這就是異貓的下場!\"
    滾落崖底時,武崧聽見自己胸腔傳來肋骨斷裂的脆響。
    他望著崖頂執法隊員們舉著火把漸漸遠去的身影,終於徹底明白——在打宗根深蒂固的偏見裏,任何關於慈悲與平等的呐喊,都不過是蚍蜉撼樹。
    “或許這樣我就能離開這個貓土了……”
    而他的絕望,早已在灰灰消散的那一刻,化作了心底永遠無法愈合的深淵。
    ……
    ……
    ……
    (看一下,看一下呀!這不是之前你們要我弄的東西嗎?現在我弄出來,你們自己搞一下嘛!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