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曾經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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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啊,沒想到……”
冰藍色的光在墨韻眼底炸開時,玄鐵鎖上的符文正沿著鎖鏈節節亮起,像串起的幽冥燈籠。
他猛地坐起身,骨節轉動時發出細碎的脆響,那是沉睡太久的軀體在重新咬合。
“究竟誰更強大呢?”
眼前的小黑點還在沉浮,比之前凝實了些,邊緣泛著極淡的銀芒。
墨韻盯著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骨——那裏有道淺痕,是轉世時被強行刻下的印記,此刻正隨著小黑點的脈動發燙。
“原始混沌……”
他喉結滾動,聲音裏帶著剛蘇醒的沙啞,
“比傳聞中更野。”
混沌獸的氣息就在這時漫了過來。
不是衝撞,是像潮水般緩緩漫過腳踝的那種。
“又來騷擾了……”
墨韻轉頭,視線穿透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落在深淵最深處。
那東西趴著,像座被黑霧裹住的巨島。脊背的弧度漫過視野盡頭,露出的半截尾椎骨比崖壁還粗,每節骨頭上都嵌著青銅色的鎖鏈,鎖鏈末端沒入虛空,顯然是封印的一部分。
最驚人的是它的側腹,那裏有個巨大的窟窿,邊緣凝結著暗紅色的痂,像塊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疤——那是當時同歸於盡時,他親手留下的痕跡。
“怎麽還想多留下幾個窟窿不成!”
此刻那窟窿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讓深淵裏的混沌霧氣跟著震顫,卻偏偏繞著墨韻三尺之地,像是被無形的牆擋住了。
“還挺記仇的。”
墨韻低笑,指尖彈了彈玄鐵鎖。
識海裏立刻響起係統的電子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
“雙生封印穩定,目標a墨韻)能量融合度73,目標b混沌獸)蘇醒閾值未達臨界點。”
“臨界點是多少?”
墨韻問。
“三維坐標內不可量化參數,需持續觀測。”
係統答得幹脆。
“……”
墨韻沒再追問,隻是望著混沌獸那座山似的頭顱。
它的眼睛閉著,眼窩深陷成兩個黑洞,偶爾有黑霧從中溢出,落地便化作扭曲的小獸,卻沒走幾步就自行崩解——這是封印的力量在壓製,也是它自身還未掙脫死亡烙印的證明。
“墨邪,你的意識是不是徹底被吞噬了?”
當年他拖著混沌獸墜入封印時,曾以為這就是終點。
卻沒想轉世醒來,兩人竟還被捆在一處,像被扔進同一個籠子的困獸,連呼吸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同步。
“你說,”
墨韻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混沌獸耳際,
“咱們這算什麽?難兄難弟?”
混沌獸沒動,隻是那道巨大的傷口裏,暗紅色的痂輕輕顫了顫。
“?”
識海裏的係統突然彈出一行數據流,墨韻的視網膜上閃過一串複雜的公式——那是它在計算兩人的能量共鳴頻率。
在係統的視角裏,這方深淵就是個精密的儀器,他和混沌獸是兩枚齒輪,轉動的節奏都該由它掌控。
“好啊……”
墨韻盯著那串公式,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掌心的冰藍光暈與眼前的小黑點產生共鳴,原始混沌的氣息像藤蔓般纏了上去。
就在這時,混沌獸身上的青銅鎖鏈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竟有一節鎖鏈上的符文開始褪色。
係統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波動:
“異常數據流介入,修正程序啟動……修正失敗。”
墨韻挑眉。
他能感覺到,混沌獸的力量正順著那褪色的符文往外滲,不是攻擊,更像是某種試探——就像兩個被關在不同籠子裏的囚徒,隔著鐵欄敲了敲牆。
而係統,就站在籠子外麵,手裏拿著記錄數據的本子,對這一切了然於心,卻又似乎沒完全看透。
它需要墨韻消化原始混沌,需要混沌獸維持封印的能量平衡,兩者的任何異動都在它的觀測範圍內,卻又必須依賴這“異動”來積攢突破維度的力量。
深淵裏靜得能聽見鎖鏈生鏽的聲音。
墨韻望著混沌獸那座沉默的巨山,又看了看掌心沉浮的小黑點,忽然覺得這場景像幅詭異的畫:
兩個被釘在原地的囚徒,一個站在畫外的觀測者,誰也離不開誰,誰也別想真正掌控誰。
“小白鼠的籠子,”
他低聲自語,指尖的光暈突然暴漲,
“有時候也能養出咬人的牙。”
混沌獸的傷口裏,暗紅色的痂裂開了道細縫,滲出的不是黑血,而是一縷極淡的冰藍。
識海裏,係統的數據流停頓了一瞬,隨即以更快的速度運轉起來。
沒有人說話,隻有深淵底部的封印在輕輕嗡鳴,像是在為這場無聲的角力,奏響序幕。
……
虛無空間裏的數據流像是被揉碎的星河,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緩緩流淌。
那道由光帶勾勒的輪廓靜靜懸浮著,肩線被流動的光暈柔化,垂落的“發絲”是極細的銀線,隨著某種無形的呼吸輕輕起伏,偶爾有細碎的光點從“發梢”墜落,像誰不經意間抖落的星屑。
深淵裏,墨韻掌心的冰藍光暈與混沌獸傷口滲出的暗紅絲線相觸的瞬間,這道輪廓的指尖突然凝住了。
數據流組成的“指尖”懸在半空,距離那片映出深淵景象的光鏡不過寸許,光鏡裏,墨韻正望著混沌獸那座山似的軀體,嘴角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
“墨韻……”
聲音從虛無中漫出來,帶著點被拉長的尾音,像晚風拂過懸鈴,初聽是柔和的,細品卻藏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是什麽感覺?”
她緩緩抬手,光鏡裏的畫麵隨之一晃,切到墨韻四處張望的側臉——他顯然感覺到了什麽,目光在黑暗中掃來掃去,眉峰微蹙,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玄鐵鎖的斷口,可無論他怎麽轉,視線都像撞在無形的牆上,連那道來自更高維度的注視衣角都碰不到。
“你以為這樣東張西望,就能找得到我?”
她輕嗤一聲,聲音裏的笑意淡得像霧,
“太天真了。”
氣浪在這時無聲地炸開,比之前更洶湧,卻依舊帶著種裹著棉花的力道。
數據流組成的浪潮層層疊疊湧過,光鏡裏閃過無數畫麵:
墨韻剛到京劇貓世界時,就被她直接扔到了海域附近的草叢裏;他看見墨紫出生的那一刻,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他擋在混沌獸麵前,韻核炸開時那抹決絕的紅……這些畫麵在浪裏翻湧,沒有被撕碎,反而像被仔細撫平的書頁,一張張掠過。
“當年你被那輛車子給碾碎的時候,連手指都動不了一下。”
她的聲音沉了沉,光鏡突然定格在醫院的慘白天花板上,
“是我把你從那片死灰裏拽出來,給了你能跑、能跳、能握著劍改變別人命運的機會。你以為墨紫的命是那麽好改的?那背後耗的能量,夠你在這方世界再活十次。”
她頓了頓,光帶組成的“指尖”輕輕點在光鏡裏墨韻的眉心。
那裏正因為找不到注視的源頭而微微皺著,像個找不到答案的孩子。
“給你的力量還不夠嗎?讓你護著的貓還好好活著,讓你避開的死劫一個沒沾身……你到底還想要什麽?”
她的聲音裏突然摻了點澀,像被風吹啞的弦,
“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一次次在我計算好的軌跡外蹦躂,現在倒好,連原始混沌都敢碰,連混沌獸都敢勾連……你真當我脾氣好?”
氣浪再次爆發,這次帶了點實實在在的怒意,光鏡邊緣泛起細微的裂痕。可裂痕剛出現,就被她另一隻手輕輕撫過,瞬間愈合,像從未存在過。
